鄢墨身形一晃,彷彿雙腿痠軟般,幾乎要跪倒這這片強撐起的雲頭上。
自漩渦中突然激射出一道疾光,無數死靈所化的黑霧一時間從光柱中竄動而出,烏壓壓地催得天地失色黯然。
唯見鐘鼓手中握緊了那一支桃木,倏爾桃木一轉,直直沒入了他的胸膛。
鐘鼓的唇翕動開合著,不知吟誦著什麼。
鄢墨怔怔回過頭看著鐘鼓,他的身形在飄搖的天地間格外蕭索,清音陣陣,仿似穿透魂靈。
倏爾間他周身漫漫溢位,一種浸透血光的湛藍輝光,他唇齒間是陣陣誦唸的魂祭神咒。
便是以身為祭,用神魂作為壓制,滌盪妖魔,鎮壓封印。
所有的疑惑在這一刻豁然開解。
鄢墨痴笑了一聲,便握緊諸嶽撐起身子,在鐘鼓的身影變得縹緲的一瞬,揚劍衝過去打斷了鐘鼓的誦唸。
鐘鼓猛的被鄢墨拽至身前,斷了咒法,不由怒道“你做什麼?”
鄢墨死死拽住鐘鼓的手臂,“我做什麼?你要問問你自己要做什麼!”
鐘鼓側過臉,漠然道“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這極淵魔障與我血脈相連,你如今要以神魂相祭以做封印,怎麼與我無關?”
鐘鼓眸光一錯,面容在繚繞的寒霧中格外渺緲,“你猜錯了,我說了,和你沒有關係。”
鄢墨看著他,慢慢笑了起來,卻不知為何那麼苦,仿似苦到了心裡,浸過了四肢百骸。
“沒有關係?沒有關係你用神魂為祭?你的神魂能封印多久?一千年,還是一萬年?鐘鼓,這極淵要的,是我的命!你拿命換的,也不過我千年或是萬年時光,你要我欠你的!”
鐘鼓蒼白的臉色在大紅喜服的襯托下,顯得愈發蒼白如紙,他的喉頭微微滾動著,“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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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墨扶住了他的肩頭,“兄長!”
鐘鼓渾身一震,他已經記不清他上次聽鄢墨喚他兄長,是什麼時候了。
可如今,不是執著過去的時候。
鐘鼓眉目肅然,沒有言語,抽出手推開鄢墨。
卻在倏爾間,被鄢墨施咒束縛住。
“你要做什麼?”
鄢墨笑了笑,滿目哀涼,“兄長守我一萬八千歲,我便守這六界,萬載長寧。”
鐘鼓滿目慌恐,努力掙扎著,語無倫次地大喊“長歌!十禾她,她還在等你,阿孃,阿孃說了叫我保護你,諸神都為你而死,你怎麼能死呢?聽話,你回來!”
鄢墨微微一笑,眼底是零散的錯落星河,嘆息出聲“你們護了我一萬八千年,諸神因我而亡,若是你也因我而死,你要我怎麼還?我還……怎麼能活下去。”
鐘鼓努力掙扎著想要破開咒術,卻怎麼也掙不開,慌恐嘶吼道“長歌!”
鄢墨腳步一頓,席捲洪流帶起的陣陣寒風,將他的衣袍吹的翻滾。
“兄長,其實,我從未恨過你。”鄢墨向著那滾滾洪流,叫人瞧不清他面上神情,可其實,他仍舊是笑著的,滿是溫柔,“替我,照顧好十禾。”
十禾翻下乘黃後背,她看出他眼中的悲慟,滿心的哀涼。
她看著那茫茫寒霧,並非猜不到鄢墨要做什麼。
是以當即催動主司筆,朝他飛奔而去,越過那滔天震震洪流,朝他奔去。
可那個少年,只是回眸衝她一笑,周遭疾風呼嘯,可她還是聽見了少年微弱且悲慟的那一句絕望話語。
他說“十禾,忘了我,好好活著。”
忘?怎麼忘呢?活著,怎麼活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