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抬眼將四下略一掃視,指尖輕彈,一柄寒光乍然的寒劍飛至手中,抬手間,破開一道劍芒。
茫茫黑氣驟然消散大半,蜿蜒千百里難見邊際的城池,如撥雲見霧般,待到黑氣緩緩退散後,就這樣展現在眼前。
城牆之上,四個燙金的大字躍然眼前,正是“無方鬼城”。
城下亦是滾滾翻湧的護城之河,只不過那河裡的,卻不是什麼水,而是怨氣,沖天的怨氣。
那怨氣,被一層透明的紗網所覆蓋,那一團團黑色怨氣,衝撞著那張看似輕薄的紗網,卻被那紗網所攔,只能用一下下拼命的撞擊,來發洩自身的不滿。
十禾害怕地頭皮發麻,立即往長歌身邊縮了縮,長歌卻也將她向身後一護,手中長劍,以指尖寸寸拂過劍身。
周遭狂風驟起,樹木摧折間,地面也劇烈震顫起來,十禾被那席地捲起的飛沙迷了眼,只得迷了起來,手無意間,牢牢地拽在了長歌的腰帶之上。
沉重的城門應聲,便“轟轟”如驚雷震響般,緩緩開啟。
可裡頭的場景,卻和外面不盡相同,沒有連天的哀嚎,也沒有成山的屍骨,甚至半點鬼城的樣子都沒有!
沿街叫賣的小販,嫋嫋的炊煙,此起彼伏的呼喝聲,還有討價還價的聲音,若不說這是座鬼城,只怕叫人以為是什麼繁華之地。
城樓之上,有個提著酒壺的男子,正斜斜依靠在上,在嫋嫋溢位的煙霧中,看不清形容,只知道是個極俊朗的男子。
十禾眯起眼還待仔細看看,身體便咕咚一個收縮。但聞“咣”的一聲,十禾又變成了橘子的形容,碌碌地在不甚光滑的地面滾了幾圈,到了長歌腳邊。
長歌歪了歪頭,彎腰將變成橘子的十禾捏了起來,於指尖轉了轉。
他倏爾輕笑開來,桃花似的眉眼略略眯起,“莫不是個橘子精?”
十禾立刻反駁“才不是!”
長歌將她在手心掂了掂,搓圓捏扁了一番,似乎心情大好,收在了身後。
十禾則是一番抑鬱心情,他這般負手而立,倒叫她連眼前的俊秀男子都欣賞不得了。
只見那男子將壺中酒喝盡,便隨手將酒壺拋下了城樓,護城河中的怨氣立即停止了叫囂,一時間寂靜下來。
男子悠悠地枕在旗杆之上,毫無形象地打了個響亮的酒嗝,問道“閣下何人,擅闖我無方鬼界,意欲何為?”
長歌抬眼,手中長劍驟然化作疾光,朝那男子射去,可那男子卻也沒有躲避,那長劍便端然在城牆之上,於那男子足前三寸,深深沒入了牆石之中。
隨著長劍的沒入,男子眸光一凜,翻身坐了起來,盯著那乍然寒光微微失神“諸嶽劍,你是縉雲氏的。”
長歌冷聲道“劍鞘。”
男子緩過神來,明白了長歌簡略的“劍鞘”二字的含義,臉色不禁垮了半分,搖搖頭,喟然長嘆一聲道“我堂堂鬼界之主,你卻叫我給你做劍鞘,實乃暴殄天物。”
長歌墨玉色的眼眸淡淡一掃“做不做。”
男子翻下城牆,以臂支撐下顎,斜靠在旗杆之側“縉雲氏的人,看在阿顏的面子上,我也不能拒絕。”
長歌冷淡一笑,神情倨傲,“我若要,無需借什麼旁人面子。”
男子也不甚在意,嘆口氣頗為委屈道“真兇,只是若要配諸嶽劍,倒是缺了東海的定煬木,這個只怕你要自己取。”
長歌答的飛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