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湛藍疾光乍然劃破結界,落入混元境內。
鐘鼓趕到時,只見十禾鬢髮散亂,衣衫不整地瑟縮在牆角,低聲嗚咽落淚,鎖骨等裸露在外的肌膚上,全是青紫瘀痕。
眸中,波光瀲瀲,滿是惶惑悽楚。
鄢墨緩緩自床榻上坐起,彎腰撿起散落的衣袍,慢條斯理的穿衣肅整,掀開紅帳床幃,扶了把床沿,懸於床幔上的玉璧撞擊長鳴,分外曖昧旖旎。
他神色漠然的踱步直鐘鼓身前,行動間襟口略略敞開,衣衽鬆垮垂至腰間,他抬眼,不以為意的將衣帶隨手扯了扯。
淡淡道“兄長今日怎的有空前來。”
鐘鼓的臉色難見的陰沉“你做了什麼。”
“哦。”鄢墨順著鐘鼓的目光,瞥了一眼牆角的十禾,譏笑道“不夠明顯麼?她是我未過門的妻,男女歡愛之事兄長也要管麼?未免,寬了些。”
鐘鼓臉色劇變,再忍不住揪住了鄢墨鬆垮的衣襟“你可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你怎麼能,怎麼可以……”
“鐘鼓!”鄢墨大喊鐘鼓的名字,驟然將他揪在自己衣襟上的手,用力拽落,反揪住他的衣襟,拉至身前。
“你少假惺惺,給我做這幅偽君子的模樣!叫人噁心!你說我,那你自己呢?你做過什麼?”言罷,猛的出拳砸向鐘鼓的面龐。
鐘鼓的臉被打的偏過一邊,不敢置通道“你說什麼!”
鄢墨面露冷笑,徑自揪緊了鐘鼓然後用力後推“我說你和她呢?做到那一步了?”
“什麼!”鐘鼓全然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面色沉若寒冰,唇張了許久才厲聲叱道“你,如今竟惡劣至此。”
“我惡劣?”鄢墨笑了,指節幾度舒張,竭力遏制心底那股凜然殺意。
“簡直,混賬!”
鄢墨略一側目,眉梢輕揚,拍了拍鐘鼓的雙肩,神色中盡是嘲諷不屑,“倒是頭一回,聽你罵人,再罵一聲聽聽!”
怒氣翻騰上湧直充,這是鐘鼓平生頭一回動怒,卻是對他最愛的弟弟,他唇角發僵,倏然笑了,卻也不知在笑什麼。
鄢墨面上的笑容也愈發深了,卻始終未達眼底,便陡然化作了絲絲縷縷的寒意,凝結成霜冰。
“混賬!”
鐘鼓終是怒吼出聲,化掌為拳重重砸向鄢墨。
鄢墨倒是沒想過鐘鼓會對自己動手,不及防備生生捱了這一拳,雖未動用半點法力,卻將他唇角打破出血。
他斜斜挑起眉梢,在唇角摸到一絲溼漉,是溢位的血跡。
“這也是,你頭一回,對我動手。”鄢墨的指腹輕輕摩擦著那點血跡,扯動受傷的唇角,仍舊在笑,眼底全是哀傷之色,語調已近乎涼薄“是,為她。”
墨玉色的瞳仁分明是一派無可撼動的寂靜,呼吸困難且沉重。
他竭盡全力,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一心一意的相信她,只相信她。
可原來這才是真相,這樣的殘忍。
她同鐘鼓,原是兩情相悅的,不過為了個般配的身份,才尋他來做那塊踮腳石頭,他原來,也不過是塊踮腳的石頭罷了。
心口間,最柔軟的一處被片片凌遲,錐心刺骨,寒涼浸透。
鄢墨面上的平靜一點點碎裂開來,沙啞出聲。
“都是假的,全是假的。”
五指微張驀然抓緊了鐘鼓的肩頭,步步逼近,用盡全力掄拳將鐘鼓打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