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鼓便端了碗藥,緩步推門入內,坐在十禾床邊。
十禾斂了斂神色,坐起來伸手要接過藥碗,鐘鼓卻只是看著她,並沒有鬆開端碗的手。
他的神色一派平和淡然,眸中存了些許柔和之意,便那樣望著她。
許久才移開眼,將透黑的藥汁微微攪動,便舀了一勺藥汁送到她唇邊。
十禾有些惶恐地低下頭,伸出手放在藥碗下頭攤開來“十禾,不敢勞煩師尊。”
鐘鼓也不勉強,將手中藥勺收回碗內,平穩地放在了十禾攤開的手上。
十禾雙手接過藥碗,仰頭任憑苦澀的藥汁,在唇齒間打轉,仍是一口喝完。
平日裡,她是極不喜歡這些苦藥的,可如今卻不覺得有多苦了。
鐘鼓隨手變幻出一顆蜜餞來,送到十禾唇前,十禾猶豫片刻,還是張嘴咬住了那顆蜜餞。
含糊道“謝師尊。”
鐘鼓的眉目間,仍是與往日無異的淡漠無波,掌心微微收緊“你可是,對長歌動了情?”
十禾不自覺顫慄,手中的藥碗失手掉落,於地面摔得四分五裂。
她也隨即掩飾般地,劇烈地咳嗽起來心上如被什麼東西碾壓而過,寸寸腐爛生疼。
她垂著眼瞼,以袖掩住唇邊,矢口道“咳咳,我不知道,師尊,在說什麼。”
“鄢墨。”鐘鼓凝神看向十禾,一字一句重複道“你可是心裡有了他。”
動情嗎?她自然是心裡有他的,可她和他不可能了從她騙他的那一刻起就再沒有了可能。
十禾咳嗽的動作停止,渾身自足尖道每根髮絲,寸寸發僵,她的袖口慢慢垂直身側。
“不,師尊多慮了。”她否認,似乎這樣她便可以,真的把那個人,從心裡連根拔去什麼都不記得了。
鐘鼓拂袖,微微斂目,似有嘆息卻也不在追問,只是莫名說了句“多笑笑。”
十禾不大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但還是點了點發僵的頭顱。
鐘鼓的話向來是極少的,今日也算是破天荒了,說完了便轉身離去不再做停留。
殿門被輕輕合上,煦色韶光,透過窗柩,掩映著殿外花木,於殿內的純白石面之上,鋪灑織就一番水墨丹青。
十禾在這數十日裡,頭一回下床,她推開了窗,煙嵐嫋嫋,拂面微風帶著絲縷的桃花香氣。
繽紛落英簌簌下墜,滿樹碩果累累,桃花撫著桃子的面頰,宛若畫卷。
彼時頭一回踏入芳華殿,她曾為這花果同結而驚奇。
她問為什麼叫芳華殿呢?
鐘鼓答我有個弟弟,他喜歡熱鬧喜歡好看的景色,便同我說,如果以後我們有了自己的宮殿便叫做芳華。
她又問那師尊你弟弟也住在這嗎?
這是她於這天界為數不多的記憶中,僅存的這般清晰。
想來那是她頭一回聽說鄢墨,算不算第一次的交集呢?
原本不過是一句話,後來怎麼就刻入骨髓,印入魂靈,開始那麼痛了呢?
這一夜,十禾的枕頭很溼很溼,連被子上也全是淚水,但淚水乾的很快,幹了之後也沒有留下什麼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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