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禾急忙縱身去拽陸離,腳下滑了兩步,卻只揪住了陸離的後領衣襟,險些沒提著那襟口把陸離活活勒死。
一邊揪還一邊茫然道“我們好像吃了霸王餐!”
陸離的喉管,被勒的幾欲斷裂,眼珠幾乎都被勒的要奪眶而出“你撒手!我付錢了!”
十禾抓的更緊了,還揪著陸離的衣襟往上提了提,一本正經地反駁道“我撒手你就掉下去了!”
陸離的臉漲得通紅,額上青筋暴鼓,因要護著懷中女兒紅,被十禾揪著衣襟,卡著脖頸,蕩在空中不上不下。
在被迫上吊,斷氣前,陸離只能努力騰出了一隻手,幾經波折終於拽住十禾,揪著自己衣襟的手,一個用力,便拉著她一齊墜下牆頭。
“砰”的一聲,兩人齊齊屁股著地,十禾揉著屁股痛的眼淚都快要出來了,七分酒意也醒了三分過來。
陸離悶哼了一聲,便大口喘息起來,不以為意地抬起條腿,用以支住那罈女兒紅,以便於順順方才在憋悶於胸口的氣。
袖袍一展,便不知從哪裡變出兩個酒杯來,遞了個給十禾。
微風幽幽略過,但見四周草木茂密,不遠處一汪泉水涓涓流淌,靜謐非常,不知是哪家庭院。
酒杯輕輕相撞,靠牆乘風對飲,十禾頭一回覺得陸離這般意趣,幾杯酒下肚重新喚起迷濛醉意。
十禾的手肘搭在了陸離肩頭,藉著酒勁問“你和緋辭是什麼關係。”
陸離神思恍惚,又是一杯酒入喉下肚,迎著月光轉了轉指尖酒杯。
唇畔勾勒出抹苦澀笑意“我曾允諾,要護她一世。”
十禾聽得迷茫,酒意闌珊,半閤眼眸繼續刨根問底“說來聽聽?”
陸離仰頭悠悠長嘆,眼中醉意,映入了無邊的月色,略略迷濛,卻又煞是清明。
“四千年前,她執著於勘破紅塵得道昇仙,可到底堪不破這萬丈紅塵,倒是順道也將我一同拉下了這塵網……”
“她是我的劫,彼時我正七千歲,正值飛昇之際……”
她突然想起鄢墨說過,陸離是為了一個女子真元大損,棄瞭如來,還做了段時日的鬼骷髏,至死也不可能功德圓滿了。
一番話思考完畢,卻又愣愣的想起了那紅衣獵獵。
因此,陸離後面又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她卻是半個字也沒聽進去。
陸離見十禾沒了聲音便回過頭來,卻見她滿臉的淚水。
“你……”
十禾抬眼去看陸離,卻被朦朧的水汽糊了眼睛,她伸手去擦,怎麼也擦不乾淨。
酒入愁腸應是易醉的,可什麼那股疼痛,卻沒有醉過去呢?
十禾滿手水澤怎麼也抹不乾淨,心頭的痛意瀰漫的越發厲害,十禾疼的縮成一團。
喉頭將咽未咽的酒,本是純香甘冽,這一刻卻倏然自舌根到苦到舌尖,吐了出來。
酒意於腦中翻湧,摧毀所有神識,除了那股痛意,全都麻木了。
眼淚止不住的從眼眶裡向外湧動,像是沒有窮盡的時候。
陸離蹙眉,無措地捉住她的雙手,被她甩手掙扎開來。
不知是不是藉著酒意宣洩,十禾抱著膝蓋蜷縮在牆角,哭的格外嘹亮,幾乎連嗓子都要嚎出來了。
陸離安撫般地一下一下順著她的後背,架起了結界,免得哭泣聲,驚破旁人,叫十禾發起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