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半個月,十禾蓋著床純白的被子,愣是連床都沒下過,醒過來時便直勾勾盯著眼前,連眼珠子都極少轉動,活像義莊裡斷氣了的屍體。
以致於,陸離守了她半個月,面對她半死不活的死人面孔,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在某一天,陸離沉著臉,拎了壺剛燒開,尚且冒著水汽的水壺,疾步在十禾眼前晃盪而來,那滾燙的水汽仍在翻湧,有幾滴還濺在了十禾臉側的枕頭上,冒著滾燙熱氣,開啟片濡溼。
他抬眼,一條腿跨上了床沿,側目道“你需有些追求,若作條鹹魚了,那便只能風乾了……”
那架勢,只要她敢繼續裝死,他就敢一腳踩死她,然後澆一壺開水給她燙毛脫皮,生刮活煮。
十禾在陸離的淫威下,不得已屈服了,麻溜地翻了個身,爬了起來,伸手就把那壺當頭的開水,往邊上推了推。
因今日還沒有喝過水,導致嗓子眼有些發乾,說話不大利索“自然,還是有的,追求。”
陸離“哦”了一聲“說來聽聽。”
十禾小心翼翼地問“說真話,還是說假話?”
陸離揚眉“自然是真話。”
十禾吞了口口水,吶吶吐露了心聲“混吃等死養閒膘。”
陸離絕倒,手中水壺脫手飛出,水花四濺,散開片熱騰騰的水霧。
許久陸離才緩過神,揉揉眉心爬起來“那你說我養著你做什麼呢?”
十禾抱著被子,護在前胸義正言辭道“額,哎呀!你看你,到處拈花惹草,萬一哪天情敵打上門,我不是還能幫忙擋一擋麼?”
說完,還哥倆好的用手肘,碰了碰陸離的肩“我很靠譜的。”
陸離的面容有些僵硬“我是出家人……”
十禾配合著點點頭,露出一副我都懂的神情。
陸離嘴角止不住地抽搐,努力平復著,想直接掐死十禾的心情,深呼吸道“你說我把你養好了,能打得過我麼?”
十禾托住下巴,思忖片刻道“大抵,是打不過的。”
“那敢問,你是會以命來護我麼?”
十禾虛偽的點了點頭。
“除非日頭西升東落,否則……”陸離的指尖拂過刀背,涼涼道“你不供出我,我便該謝天謝地了。”
見陸離手中赫然多了把刀,垂眸間,磨刀霍霍,露出個略顯陰森的笑容“今夜不必做飯了,我加餐。”
十禾當即內心惶惶,耷拉了腦袋,試探問道“加,什麼餐,有我的份嗎?”
陸離轉過身,揚起磨的鋒利的砍刀,於空中一拋,舞出幾個刀花來,在十禾身前,上下比劃,肅然道“那便先割一塊,你也嚐嚐?”
十禾轉了轉眼珠子,猶疑著在驚恐中瞪大了雙眼,然後爆發出石破天驚的嚎叫聲。
“你大爺!你這是要宰老子!”
陸離轉過身繼續用磨刀石來磨刀,不以為意地揚眉輕笑“不然呢?”
這位仁兄,你這是要宰我,要不要搞得那麼淡定?
十禾凌亂了,反觀陸離已經架好了柴火,一個響指,火焰就從柴堆裡竄了出來,燃燒的那叫個旺。
她努力擠出幾滴老虎淚,拱到床邊拽了下子陸離的衣角“別介啊!你有沒有覺得,我還可以多活段時間?”
陸離回答地斬釘截鐵“不覺得。”
十禾喉管一滯,彷彿都感覺到,自己被掛上烤架,惡毒的火焰竄上她純潔的白虎毛,燎出許許多多的水泡,然後被刷上一層一層調料……
哇哇哇哇!簡直人神共憤吶!
想著想著,十禾臉上的錯愕逐漸扭曲成了驚恐,腿沒出息的一軟,顫顫巍巍地從床上栽到了地下,打了兩個滾,滾動中,手臂還好死不死地,甩到了陸離的後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