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太子輕笑一聲,“……你喜歡小雨?”
夢裡驟然一片安靜,所有人影都原地消散,只剩下一棵老槐樹,一個黑衣少年,和幾米外站著的少女。
穀雨站在七年前的自己身上,用那雙稚嫩的眼睛望他。
少年出神了片刻,然後鄭重地點點頭。
——“喜歡。”
穀雨驀地愣住。
“我、我也是……”
“我也……”
少年轉眼出現在她面前,眼睛含笑,低下頭:“也什麼?”
七年後的穀雨咬住嘴唇,正要說話,那少年微涼的唇已經壓了下來。
從她的額頭,輕輕滑向鼻尖,最後停在她發顫的唇瓣上——
穀雨猛地睜開眼睛。
卻又對上了夢裡那雙含笑的眸子。
她心髒劇烈跳動,胸口起伏不定,額角微濕,有一瞬間幾乎是求救地望著他。
萬玉深在她床邊坐下,掌心探上額頭,低聲問:“魘著了?”
穀雨喘息著搖搖頭。
萬玉深低下頭,摸了摸她的臉頰:“夢見什麼了,聽見你喊‘我也是’什——”
“沒什麼!”穀雨蹭地翻身坐起來,著急忙慌地低頭找鞋,“我我我去洗把臉!”
萬玉深無奈地按住她,彎腰把踢到床底下的繡鞋勾出來,一隻一隻給她穿上。
穀雨全身的注意力都在腳上,繃得幾乎有點抖。
萬玉深給她穿好了鞋,手攬在腰上一帶把人提起來,動作自然無比。
“今日後廚做了你喜歡的甜湯,快收拾好了出來喝。”
穀雨胡亂點點頭,好容易把萬玉深打發走了,合上門板靠在上邊,腿一軟蹲了下來。
……大事不好了。
穀雨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額上似乎還殘存著昨夜溫熱的觸感,裹在夜風裡,溫柔得像月色。半晌後她喉嚨間嗚了一聲,絕望地捂住自己的臉。
她怕是要……重蹈覆轍了。
—
這天萬淨言奉旨出京辦事,齊媛抱著光光一路送出城門,殷殷切切囑咐良久,才目送夫君的車駕轆轆遠去。
“光光看到沒有,”齊媛戳了戳孩子的臉蛋兒,“爹爹出遠門了,要過幾天才能回來,光光想不想爹爹?”
小孩咿咿呀呀地抓她手指,白嫩的臉蛋紅撲撲的,看著格外討喜。
看著孩子,那股離別愁緒便散了。今日和婆婆報備了為夫君送行,也不急著回府,齊媛於是抱著孩子慢慢地逛了一會兒。
長街快走到末尾時,拐角忽然走出一個白衣男子,兩人險些撞到一起。可那人腳下一轉,齊媛只覺得自己臉上拂過一陣涼風,然後那人便已在幾步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