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鴉雀無聲。
蕭長衾垂下手, 神色複雜地看了萬玉深片刻, 忽然笑了出來:“阿玉待小雨之情深, 我看了都羨慕啊。”
穀雨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懊惱地看著他:“誰讓你擋酒了?”
萬玉深面色不變,眸色卻忽然轉深,不著痕跡地掃過在場所有人,最後定定地看向穀雨。
穀雨被他看得心頭一驚, 那一瞬間竟覺得自己觸碰到了驚濤駭浪, 幾乎要溺死其中。
酒有問題。
萬玉深一入口便嘗了出來, 可他來不及反思自己的大意,怒火遠比懊悔更強烈。
這酒原本是要給穀雨喝的。
將軍依舊站得筆直, 可額角卻滲出了一滴汗。他拼命壓著怒火, 卻發現那火走勢奇邪, 一路直沖,燒向了他的下腹。
眼下顯然不是追究的好時機, 萬玉深只好暗自運氣, 用內力驅散藥力。
可偏偏有的人本身就是邪藥, 萬玉深感覺自己本就敏銳的五感被無限放大,穀雨身上燻的花香和她面板間獨有的味道無比清晰地探入鼻息, 他連呼吸之間都是灼燙的。
阮瑩這下真的慌了。
她顫抖著手,想去扶一把萬玉深:“哥哥……”
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不想這樣的!
太子告訴她,把藥下到穀雨的杯子裡,剩下的事他自會處理。他會讓萬玉深看清穀雨根本不愛她,而這時候, 一直默默守候從不曾離開的她出現在他身邊……
可現在是怎麼回事!
萬玉深一閃身,躲過她的手,腳步竟有一絲不明顯的踉蹌。
他迅速調整內息,眼神已經絲毫不客氣,看著阮瑩,咬牙道:“滾。”
蕭長衾冷眼看完阮瑩的反應,知道這步棋走死了,萬貴妃又在一邊作壁上觀,完全要把自己摘出去的樣子,只好笑著站出來:“阿玉娶妻之後真是變了,從先何時對女子這樣說過話。”
萬玉深不說話,神色平靜,額角的汗卻越來越多。
穀雨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心下不安,扯了扯他的袖口:“你哪裡不舒服嗎?我們回家?”
萬玉深下意識地反手扣住她的手,狠狠捏在掌心裡,抿住薄唇點點頭。
他頭腦昏沉,唯有眼睛如利劍,掃過蕭長衾笑而不語的臉,用力攥著穀雨的手,拉著她去向乾安帝辭行。
他一走,阮瑩立刻崩潰地流淚道:“我完了!”
萬貴妃若無其事地從椅子上起身,一撩廣袖,淡笑道:“本宮也先失陪了。”
一見事不成,她竟直接抽身而去。
蕭長衾眸色幽深,盯著不遠處那人強撐的背影,思索著什麼。今日宴會本就是為宴請萬將軍而設,如今他半途就要帶著人走,乾安帝如何能應,說什麼也不放人。
萬玉深後背被汗浸濕,忍耐得額角青筋畢露。
蕭長衾遠遠看著,忽然對阮瑩道:“還有機會。”
阮瑩抽噎著看過去。
蕭長衾溫和一笑,掩蓋住眼中的不耐煩,柔聲道:“我還有一計,就看你願不願意付出了。”
到了這一步,阮瑩已經沒有回頭之路,她看著蕭長衾,緩緩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