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墨以為自己這麼快就暴露了宋老師的秘密, 頓時為這份疏忽懊悔不已, 啞然無聲。
隨後,宋厭歡琢磨過來了, 恍然大悟。
他受寵若驚地問:“墨哥, 難道你是在叫我嗎?”
看他那副神采奕奕的樣子, 吳墨又不好意思直接否定他的猜想,只得嘴上支支吾吾想辦法轉移話題。
倒是岑箏難得主動說話, 替吳墨開口了:“叫我呢, 我演的角色就姓宋。”
說完,他還特意用一種“你倒是還真敢想”的淡漠眼神瞥了眼宋厭歡, 然後得到了對方更加不屑一顧的白眼。
雖然宋厭歡不曉得為什麼吳墨要稱呼岑箏這種小演員為“老師”, 但礙於當事人在場, 他也就收起八卦心不多問。
總算把這個小小的突發狀況揭過去了,吳墨在心裡鬆口氣,並告誡自己絕對不能再掉以輕心,這可是屬於宋老師的驚天大秘密, 天機不可洩露!
今天要拍的重頭戲是女主角被混混圍堵, 男三號挺身而出英雄救美的群戲。按理說, 這種討喜的劇情應該是交給男一號演更加能調動觀眾的情緒,可偏偏《愛你十分淚七分》是個女主萬人迷瑪麗蘇青春疼痛劇本,所有男性角色都對女主有強烈的保護欲。
對於岑箏來說,學會偶像劇裡的一場打戲根本輕而易舉,只要記憶還在,身體就能在短時間內找到感覺。
一個人提前練熟動作後, 岑箏再跟群演排練了半小時就直接開拍。由於他現在的身高體型纖瘦,每個動作只要銜接流暢,都能凸顯出與眾不同的輕盈感,展現在攝像機前則更加飄逸。
再加上他自己多年拍戲的豐富經驗,切換到近景鏡頭時的表情也拿捏得恰到好處,從容自如,令導演不由得眼前一亮。
就連旁邊的宋厭歡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那一連串的動作處理得幹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難以置信之前只跟群演排練了不到半小時。
明明……跟自己一樣都是新人。
宋厭歡胸口忽然發悶,目光黯淡地移到別處假裝看風景。
他原以為自己在同代藝考生裡已經是算很有天賦的型別,就算沒有拍戲經驗,但親哥是那麼出名的年輕演員,自己也該耳濡目染,做得比同齡人更優秀才對。
——可為什麼這麼輕易就遇到了強勁的對手。
宋厭歡這一大早就為此相當沮喪,他心裡非常清楚,同樣的動作讓自己去拍,絕對要全身心投入記兩個小時,才只能發揮出合格水平。
更不用提還心有餘力調動五官表情了。
與岑箏之間有如此明顯的差距,讓他都沒辦法自欺欺人憋出幾句心理安慰。況且倆人都是同一公司,以後內部資源競爭是少不了的。
只能繼續依賴馮哥了……宋厭歡勉強給自己找到了底氣。
岑箏拍完打戲就可以直接去休息了,但吳墨接下來還有不少戲份,岑箏便留在旁邊幫他背臺詞,揣摩人物心理情緒。
遠處的宋厭歡雖然很想過去跟吳墨一起玩,但是看他倆在認真背臺詞,自己也不好意思湊熱鬧。
以前在學校時也是這樣,看到別的同學玩在一起氣氛甚好,他就越羞恥開口加入其中,必須得在旁邊擺出不屑一顧的冷漠臉色,等他們邀請自己去才行。
吳墨低頭用綠色和粉色的熒光筆標註出重點臺詞,其中有段跟宋厭歡的對手戲,他就下意識抬頭尋找對方的身影。
“對了,宋老師,”吳墨忽然轉頭面向岑箏,“你不打算告訴宋厭歡嗎?”
宋厭歡是宋明琢的弟弟,這層關系人盡皆知。
岑箏被他這個問題絆住了舌頭,嘴裡的臺詞剛念一半就卡殼。自己確實一直想主動向別人透露身份的,但那個人並不是宋厭歡。
“我跟他已經……”岑箏神色有些尷尬,“好幾年沒說過話了。”
他們之間無話可談,這是事實。
如果生離死別近在眼前,岑箏也許體會得了血濃於水的可貴。然而現在兩人都相安無事,本來就無法心靈相通的兩個人,這時候去袒露事實,也只是自動摘除了兄弟這層關系罷了——更何況,岑箏對這個弟弟本來就沒有太深的信任。
吳墨認為這是他們的家事,自然也不敢多嘴勸說岑箏,只是忍不住提醒他:“宋老師,只要你的決定都不會後悔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