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墨做好早餐就出門了,他去了那片荒廢的莊稼地,象牙鎮只有這個地方足夠寬敞,適合燃放煙花。
他將一大捆煙花棒放地上攤開,數出九十九支放到一邊,然後開始一根一根地把它們插進土中,擺出了一個碩大的桃心。
把這個步驟做完,剩下的就是難點了。
煙花棒燃放的時間都不長,要是逐根點燃,根本沒辦法營造出浪漫震撼的效果。所以只能把它們的頂端用一根引線連線,到時候自己站在中間,找好位置再點火。
吳墨研究好後,開始拿細繩,從第一根開始小心翼翼地繫好。這樣同樣的工作要重複九十九次,他耐心地從早上忙活到了中午。
這附近除了火車,鮮少有人路過,吳墨在煙花旁邊撐起了一把碩大的太陽傘才離開,打算等晚上再帶岑箏過來。
吳墨半路買了肉和蝦,回家放廚房裡,還來不及洗,他想先去把生日禮物送給岑箏。
敲了兩下臥室門,沒人回應,吳墨當岑箏還在睡懶覺,就拿著金項鏈推門進去,準備放在枕頭旁。
然而一開門,根本不見岑箏人影。
被子疊得很整齊,牡丹花盛開的床單上只有一封雪白的信。
吳墨走過去把那封信展開,幾秒過後,那條沉甸甸的金鏈子就從他掌心滑落,落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嘭——”
岑箏歪著腦袋打盹,一不小心又撞上了玻璃。
他眯著眼睛打哈欠,隨手掀開窗簾,看外面的風景。長途巴士還在快速行駛,鄰座幾個乘客大聲聊天,其中有人隨口一提“快到火車站了”。
岑箏這才心神鬆弛下來。
他查了好幾天的火車票和飛機航班,再考慮長途巴士的發車時間,發現最方便離開這個小縣城的日子就是今天。
由於大巴的發車頻率和吳墨的作息規律有重合,岑箏原以為今天沒法順利跑路了,沒想到吳墨今早出門極早,恰好給了自己足夠的時間為離開做準備。
可惜他沒有單獨坐長途車的經驗,早上買票浪費時間太長,又等錯了車站,導致沒趕上最早的那一輛,因此下午的火車也要重新考慮班次。
前幾日他寫好了一封告別信,臨出門前,把它放在了床的正中央。
但願吳墨能早點看見……
岑箏望著窗外一排排飛速掠過的白楊樹,思緒飄散,大腦放空。
傍晚隨便吃了幾口麵包,然後就等火車進站。從小到大,這是他第一次坐火車,為了省錢買的硬座,靠窗,坐下沒多久,岑箏就被車廂裡的空氣悶得有些頭疼。
還好這裡距離目的地只需要半小時,忍忍就過去了。
路上又會再經過一次象牙鎮,眼前的景色不少都是岑箏眼熟的,看膩了就收回視線,戴上一次性口罩,閉目養神。
過了幾分鐘,對面座位的小孩子開始吵鬧了,家長也不管教,任由他拍打火車窗戶。
岑箏聽見那孩子口齒不清地大聲說:“櫻花!櫻花!”
他下意識睜開眼,朝窗外望去——
眼前依然是一片廣闊而荒蕪的土地,哪有什麼櫻……
忽然,岑箏眼裡閃過一絲明晃晃的光,定睛一看,遠處居然有個人影!
那人雙手握著燃放的煙花棒,沖火車這邊搖臂揮舞。
“……”還是個很熟悉的人影。
岑箏懵了一下,尷尬地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平地上的那人不僅手裡高舉著煙花,很快還跟著火車前進的方向奔跑了起來!那人修長有力的雙腿前後交換頻率極快,在人眼的視覺暫留現象下猶如踩著風火輪,正以迅猛之勢在曠野上平移。
岑箏眼皮狂跳。他覺得,倘若現在把車窗抬起,沒準都能聽見那人在喊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