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後元二年二月,劉徹病逝,其幼子劉弗陵登基為帝,年號始元。
這一年,劉弗陵不過八歲便做了天下最尊貴的人,每日的奏摺有大司馬霍光負責,自己則只需看霍光整理好的奏摺,然後擬好詔書加蓋璽印便可,其餘的事情,還有桑弘羊、金日磾和上官桀,劉弗陵時常老氣橫秋的感嘆:自己這個皇帝,可真是當得清閑。
今日,劉弗陵看完了霍光送來的摺子後,便帶著經常服侍自己的小太監張遠和四名親衛準備去看望鄂邑長公主。
忽然,一個四歲大小的孩子不知從何處跑了過來,眼看便要沖撞了聖駕,侍衛魏遷眼疾手快一把攔住,他這才沒有和劉弗陵撞個滿懷。
小孩穿了件舊舊的小衣服,有些不合身,袖子短了,袖口也被磨出了些細絨,有些發白。
“這是……?宮中怎會有孩子?”劉弗陵疑惑道。
一旁的小太監張遠解答道:“回陛下,這是戾太子的長孫。”
“皇兄的長孫?”稍稍一想,劉弗陵便聯絡到了四年前的那場宮廷巨變,確實,皇兄自刎,他的妻兒唯有這當時尚在襁褓的長孫劉詢活了下來。去年皇兄謀反之事才剛剛被查證平反,父皇這才將他接入宮中撫養,讓他入了宗室。
“你這小雜碎,竟敢到禦膳房偷吃,看我不收拾你。”遠遠的便聽到一個小太監的聲音,罵罵咧咧。
“大膽!你是誰!膽敢在宮中如此粗俗,宮規都忘了嗎?”張遠提高了聲音。
那小太監本想反駁,但是當他看到張遠前面的人時,頓時嚇得癱倒在地:“陛下……”小太監嚇得語無倫次,說話結結巴巴。
“擾亂宮中秩序,沖撞聖駕,其罪當誅。”張遠做了一個手勢,後邊的侍衛立刻上前來將小太監拖了下去。
“你是誰啊?”劉詢拉著劉弗陵的衣袖,看著他天真的說道。
劉弗陵笑了,“原本按輩分,我是你的皇祖叔父,但是這樣的話顯得我好老啊,你叫我皇叔吧。”
“好啊,好啊,皇叔,你要去哪啊?”劉詢扯著劉弗陵的衣袖,劉弗陵蹲下同劉詢柔聲說道:“我要去看望皇姐,她住的地方離這裡很遠很遠,不如我讓這位大哥哥陪你在這裡玩吧。”劉弗陵看了眼身旁的侍衛,將魏遷喚出來:“魏遷,你在這裡陪他,待會兒送他回去。”
“是,陛下。”魏遷行禮領命。
“大哥哥,大哥哥。”劉詢又去牽魏遷的手。
“照顧好他,另外,傳令下去,任何人不得欺侮於他,違令者斬。”
“是,陛下。”
待劉弗陵走遠了,牽著魏遷的劉詢立刻便將小手鬆開,自顧自的往前走了。
“殿下,殿下,皇上令微臣照顧殿下,殿下這是要去哪?”魏遷追上去。
“我不用你照顧!”劉詢惡狠狠的看著魏遷,由於劉詢只有四歲,他兇狠的模樣就像一隻未斷奶的小奶狗一般——毫無作用。
“可是殿下……”其實魏遷也沒有多大,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而已——由於劉弗陵年幼,跟在他身旁的親衛也較為年輕,都是一群出類拔萃的少年。
“咦?為什麼你們四個的衣服和宮中的侍衛的衣服不太一樣?”劉詢疑惑的看著魏遷的衣裳。魏遷和其他三名侍衛的衣服確實與其他侍衛的衣服不太一樣,或者說,很不一樣。其他侍衛的衣服都是清一色的褐色,並在外面穿了甲冑,褐色的衣裳上面也沒有任何紋飾,素淨、威嚴;而魏遷他們四人卻穿了玄色的衣服,沒有著甲冑,衣裳上面用金色的絲線繡有虯紋,虯紋從魏遷的前胸蜿蜒至後背上,比之那些侍衛來說,他們四人的衣服顯然更加尊貴。劉詢被魏遷的衣服所吸引,不再哭鬧。
見劉詢終於不鬧了,魏遷便伸手輕輕牽著劉詢,順著劉詢的話題和劉詢解釋道:“因為我們四人是皇上身邊的親衛,只聽皇上的話,所以不一樣。”
“那這麼說,你不聽我的話?”劉詢問道。
“這……皇上命微臣照顧殿下,那麼殿下的命令微臣自然也要聽。”
“哼!你騙我!”劉詢甩開了魏遷的手,跑開了。
魏遷哭笑不得,這孩子的臉,果然說變就變。魏遷追上劉詢,鄭重的說道:“微臣怎會騙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