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輕番外:你是海上朝陽2
臥底的一年半, 溫輕學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沒法說是完全不後悔的,可也知道後悔沒什麼用, 起碼她盡職盡責地完成了任務。
她最遺憾也最歡喜的, 是最後跟厲海戀愛的那幾周,私心大於公幹, 她說的每句“甜言蜜語”都是發自內心。
溫輕心裡對厲海有愧疚,雖然是不得已地利用了他一次又一次,來取得白姐的信任讓她能順利參與大老闆的圍剿,可她總想著等任務結束了,她會加倍對厲海好, 比他對自己好一百倍一千倍,彌補自己曾經的冷言冷語和沒心沒肺。
她跟他躺在快捷酒店的床上時,怯怯又欣喜, 埋首在他肩膀上,感覺幸福得有些不真實。
她拿著他送的糖紙鶴,欠了他七十九個吻,只想趕緊將壞人繩之以法,然後無憂無慮地談戀愛。
可生活總不讓人順心如意, 抓捕任務順利結束後,她被隔離調查, 調查的最後一天, 她跟白姐見過一面,白姐看著神色疲憊, 可依然淡定自若不見狼狽。
白姐恨恨地看著她,問了句:“就算我死了,你真以為你能好過?”
這話問得溫輕心裡慌亂,她也聽過一些前輩的事跡,做過臥底的哪怕調離到偏遠的崗位,也總有被仇家追殺的,尤其是那些死刑減刑不到二十年就出來的罪犯,窮兇極惡,往往會拉個墊背的一起去死。
溫輕安慰自己,過十幾二十年,她樣子變了,身份變了,哪就那麼容易被找到。
可到底有些害怕,如果不是被限制跟外界通話,她真想跑去厲海面前哭一場,他那麼會安慰人,肯定能讓她不那麼害怕。
和白姐見完面,溫輕接到一個領導的電話,讓她去醫院複查,說甲狀腺有結節。
溫輕沒當回事,她執行任務前也做過全身檢查,當時也是說有個小結節,但醫生說比較常見,抽血查了甲功沒什麼大問題。
可領導欲言又止的語氣還是讓她感到一絲不尋常:“不只是結節,結節鈣化,這個,說不好,你先去醫院再做個檢查吧。”
溫輕在彩超室的床上躺下時,做彩超的年輕醫生在她脖子上只測了幾下就說了句“臥槽”,過了會兒又換了個年長的醫生來測,表情也很詫異,測完開了單子讓她去做強化ct。
報告單當天下午就出了,判斷是ca,且有轉移跡象。
溫輕不識得那個字母,還以為是說結節的鈣化,拿去給診治的大夫看,大夫嘆了口氣:“甲癌。”
那一刻溫輕覺得天像是塌了一塊,重重地砸向她的頭頂,把她砸懵了。
她問大夫:“這個病和什麼有關?”
大夫也說不清:“綜合因素,飲食,環境,熬夜,心情,性格,這些都有可能,你得盡快做手術。”
溫輕茫然無措,原來的電話已經銷號了,手機裡存著厲海的號碼,可她卻不知道打過去該說什麼。
她是從江城抽調來的,這邊配合調查完就要回江城去。
原本她想跟厲海商量兩個人在哪裡工作,可現在她連打給他的勇氣都沒有。
或許這確實是她的性格缺陷,自從繼母生了弟弟以後,她最怕的就是給人添麻煩,總想著什麼事能自己做完最好。
何況她這次還不只是個小麻煩。
癌症,怎麼聽都是要投入巨大精力、財力去治的病,她不想拖累厲海。
辦理交接的那天,她在警局遇見了厲海,他站在過街長廊上笑著張開手臂,像是溫暖的陽光一樣。可她只覺得那笑容晃眼,晃得她想哭。
她跟他說了分手,說完便後悔了,她看見厲海難過離開的背影,想著自己為什麼不能自私一點兒?如果她真的活不成了,那活著的時候為什麼不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呢?
可也只是想想,她習慣了把話憋著,除了哭也沒什麼宣洩的辦法。
在一起又怎樣呢?活多久還說不準,治病多麻煩也不知道,未來還有潛在的被報複的可能性。
厲海那麼好,幹嘛要他跟自己一起受罪呢?
他就該開開心心、無憂無慮地活到長命百歲。
回到江城,報道之後局裡就給她安排了江城最好的醫院盡快安排手術。
知道她不想告知家裡,還讓兩個新入職的同事來照顧她。
她感覺自己像是個做了好事的英雄,只是晚上睡不著覺坐在床上哭的時候她又不想當這個英雄。
她有個盒子,裡面有厲海送她的紙青蛙,紙兔子,還有一隻糖紙鶴。
她把兔子吹得鼓鼓的,再放了氣壓平放好。吹得次數多了,紙兔子不夠結實,摺痕的位置破了,再也鼓不起來。
她攥著破兔子撇嘴,哭都哭不出來。
主治醫生一直寬慰她,說她得的是預後最好的□□狀癌,治癒率很高,好好調養活到孫子上大學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