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晚上六點,夜幕降臨,北風呼嘯。
王億甜在玄關的暗閣裡換鞋。
李國慧看著女兒的牛仔褲羽絨服,笑得饒有興味,“糖糖,你今天不是要出去約會嗎?就穿成這樣?”
王億甜寬鬆的衛衣外頭套了件臃腫的羽絨服,渾身上下包裹得嚴嚴實實。
“什麼約會啊?一男一女才叫約會。”她蹬了雙馬丁靴,把長款羽絨服的拉鍊一直拉到下巴,“我這叫聚餐。”
李國慧上前把她風帽上的絨毛理順,“那個叫翟非凡的帶你去認識新朋友,你不化化妝,換套衣服嗎?”
王億甜很自信,“我這叫坦誠相見,再說你女兒素顏就很美。”其實就是懶。
所謂女為悅己者容,李國慧仔細打量了女兒一陣,“你對翟非凡沒興趣?”她可記得那是個儀表堂堂的帥哥。
王億甜檢查著包裡的東西,“沒有。我就當他是個普通朋友。”
“那他呢?”李國慧看著客廳裡那捧今早送來的香檳玫瑰,“他想追你吧?”
王億甜點點頭,有些無可奈何。有些人的溫柔美好,就像花店裡的花,看上去很美,可你知道,等你把那花兒買回去,它就會慢慢枯萎。
她沒心沒肺地開玩笑,“沒辦法,誰叫你女兒天生麗質難自棄呢?你放心,我今天找機會跟他說清楚,讓他別往家裡送花。”
李國慧倒不是這個意思,“你要是覺得他人不錯,就試試唄。”
反正那小子的家長都是我們的熟人,跟熟人的兒子談戀愛,總比你自己在外頭抓瞎強。
“不不不。”媽媽的這個念頭讓王億甜有些惶恐,她看看時間,不想再聊了“我現在哪有時間談戀愛啊?不說了,我要走了,拜拜~”
李國慧追著女兒的背影叮囑她,“別喝酒!”
王億甜的聲音從快要合上的電梯裡傳來,“知道了!”
臨湖的那片文創區緊挨著大學城。白天是文藝氣息濃厚的文青拍照打卡聖地。到了夜晚,內湖風景優美的湖畔邊,那些隱秘在梧桐樹蔭下的老洋房新建築紛紛亮起柔亮的燈光,點亮影影綽綽的湖濱。
立於湖濱的創意菜餐廳裡,二樓的包間內,先到的四位客人已經點完了菜。
陳繼揚掛了電話,衝眾人道,“他們已經到附近了,再等一會吧。”
“非凡說今天要帶一個新朋友過來,你們見過嗎?”說話的是這家店的美女老闆李媛玲,她甩了甩烏黑柔亮的長卷發,一陣香風浮動。
“新朋友?”搭話的人也是他們小圈子裡的一個紈絝,叫張誠威,他心不在焉地打著遊戲,“男的女的?”
李媛玲臉上流露一點曖昧的笑意,“當然是女人。男人的話,用得著這麼神秘嗎?”
“臥槽!”張誠威抬頭看了她一眼,“他這麼快就把那個芭蕾舞演員甩了?”
“酒吧裡認識的能當真嗎?”陳繼揚笑著損他,“你會把酒吧認識的女人帶朋友面前嗎?”
張誠威倒是個不講究的人,“女人嘛,哪那麼多講究?漂亮就行。”
李媛玲鄙夷地看了這二人一眼,衝一直興趣缺缺的易添星,“添星,你放假了有什麼安排嗎?不如跟我們一塊去日本滑雪?”
陳繼揚看著易添星搖搖頭,彷彿他不可救藥似的,“我約過他了,他不去。人家還沒走出失戀的陰影,現在只想一心搞事業。”
一聽到“失戀”兩個字,易添星濃黑的眉微微蹙起,“多少年前的老黃曆了,早他媽忘乾淨了。”
眾人都是一副“鬼才信”的笑意。
他百無聊奈地轉著面前的茶杯,“我這個月天天在大山裡徒步越野,翻山越嶺,回來了就想好好睡幾天。你們誰都別來煩我。”
易添星從四川回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從前麥色的面板曬深了,整個人瘦了一圈,輪廓越顯鋒銳,話卻少了許多。
“你這是何苦?”張誠威接著補刀,“你們家的專案還不夠你折騰嗎?非跑山裡去受罪。”
“你們這倆沒覺悟的敗家子就別擠兌添星了。”李媛玲衝易添星眨眨眼睛,“建築師的浪漫你們不懂。”
陳繼揚和張誠威這兩個專業起鬨的吃瓜群眾立刻發揮效用。
“我和大揚就兩個俗人。可沒什麼建設祖國邊遠地區的高尚情操。”張誠威道。
陳繼揚也笑,他特意瞥了易添星一眼,“你們懂的人懂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