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點點拉滿的弓弦,起初沒感覺,直到繃緊的那一刻,才感到手心被勒得生疼。
梁蕭的車始終和出租保持著不變的距離,既能不跟丟,又能有效地保證他們不被發現。
柯七律緊緊攥著手機,那邊秦城不停在叮囑,也許是身體的緣故,她有些魂不守舍。
秦城:“記住,一旦他下車,你們就立刻停止跟蹤。”
柯七律:“好,我知道。”
秦城:“可能今晚就實施抓捕,也可能再等下去,所以你千萬不能急,明白嗎?”
柯七律:“嗯,明白。”
秦城:“真的明白?”
柯七律:“放心吧。”
得到肯定的答複,秦城這才稍稍放了心,卻又忍不住催前面開車的李科,再快點兒。
李科哭笑不得:“已經要起飛了啊,還怎麼快?別急,不會出事的,不會。”
一旁程琳也開口安慰:“放心吧秦城,這幾天觀察下來,那個林友恆在潁州沒什麼同夥,不會有問題的。”說完她想了想,似乎有些好奇,“你女朋友邊開車邊和你講電話嗎?這樣不太安全吧?”
這麼一問,秦城才忽然想到剛才柯七律在電話裡說,是和梁蕭一起跟蹤。
心裡有那麼一下擰巴,但很快他就冷靜起來。
現在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何況柯七律是什麼樣的人他了解,沒必要現在詢問緣由。
出租一路飛馳,道路上車輛越來越稀少,路旁樹木稀鬆,景色荒涼,梁蕭的車愈發顯得突兀起來。
“這樣下去不行,會被發現的。”他問,“還是先離遠點兒比較好,你覺得呢?”
柯七律自然也明白,可她不想就這麼放棄,萬一林友恆趁機跑了,等秦城帶人趕來,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看這樣他應該是要到北郊去,不然我們抄小路過去,一樣能跟上,還不會被懷疑,怎麼樣?”她指著右邊的道路,“就從這裡拐下去,繞個彎兒就可以。”
她是土生土長的潁州人,對這裡的道路爛熟於心。
梁蕭點點頭,打著方向將車駛入右側道路。
郊區人煙稀少,小路更甚。
一片淡黑的視野,前方隱隱約約有起伏的房頂。
“那些是什麼?”梁蕭問。
柯七律眯眼看了看,想到這裡曾是一個不小的工廠,這兩年倒閉了,就變成廢棄之地。
“是廢棄工廠,一直沒人管理,所以……”
車子轉過一個急彎,視線豁然開朗,而後她幾乎和梁蕭同時看到那輛綠色的出租。
黑暗裡,那顏色異常突出,車燈照亮一小片地闊,慘白慘白的,跟不久前她的臉色一樣。
“是林友恆坐的車!”柯七律壓抑著內心的激動,“停下來,我們走過去。”
梁蕭拉了拉嘴角:“歪打正著了。”
計程車裡空無一人,旁邊就是黑黢黢的磚房,夜色很沉,只能看清大概的輪廓。
柯七律不敢貿然靠近,梁蕭將她拉到遠處的山坡後,她將自己所在的位置定位,傳送給秦城。
得到回複:“別靠近,等我過來。”
林聲波瀾,等待讓人煎熬。
這會兒,胃裡的惡心感又一次反上來。她慢慢蹲下,感覺能好不少。
梁蕭的聲音穿透林聲,落了下來:“林友恆和那個出租司機應該是一起的。那天做完筆錄你先離開了,最後我從刑警那裡瞭解到,林友恆相關的那個跨國犯罪集團不光做販毒生意,還有器官販賣。”他語氣微沉,靜望著山坡下的那輛綠色出租,“那個男孩兒可能已經遇害,如果這就是事實,你一定會很難過吧?”
柯七律一愣,抬起頭。
“那是一條生命。”她說這話的時候咬著牙,“那是條年輕的生命,換做誰,都會難過。”
梁蕭微微點頭,側她一眼,忽然笑道:“是啊,那是條年輕的生命。我差點兒忘了,你是醫生,救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