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華多還是轉移話題,指著跟三人組一起玩的一個亞裔年輕人說,“誒,你看,那個跟他們一起玩的人怎麼有點眼熟。”
他的驚訝稍微真實了一點,馬克也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是有點眼熟。”
“你快幫我看一下,我沒戴隱形。”
馬克一邊吐槽他——“你從哪個角度覺得一個程式設計師的視力要比你的好了”——一邊向下看過去。
亞裔年輕人對人的目光相當敏感,幾乎馬克看過去的一瞬間他就回頭了,敏銳的找到了他們的方向,看見了他們兩個,招手對他們打了個招呼。
愛德華多:···
愛德華多:“啊,是溫子仁導演。”
他看馬克還沒反應過來,跟他解釋說:“就是下午多普先生提過的,推薦給我們的導演,說是把聯系方式給了sean。”
“那他怎麼來了?”
“可能想要考察我們兩個?sean給他的地址吧。”
“sean今天怎麼沒過來,我發給過他請柬了。”
“——呃,他又喝多了?”愛德華多想到他之前瞞著馬克跟sean的那次對話,忽然有點心虛。
馬克嘆口氣,喝了一口酒瓶裡的覆盆子酒,說:“ardo,那件事我知道的。”
愛德華多:···
愛德華多有太多事瞞著馬克以至於他都不敢問馬克他知道的是那件事,只能麻痺自己馬克說的是自己有偷偷跟sean見面這種小事。
馬克又問他:“ardo,你到底在別扭什麼?現在一提sean你就驚恐過度。”
愛德華多悶著頭也喝了一口酒,心想也沒什麼,只是忽然覺得自己是個很糟糕的人。在紐約的時候,他只要稍微多動點心思就能明白sean是怎麼想的,但是他一直都沒發現,這讓他覺得是自己潛意識不想發現,這樣他就能心安理得的維持他們過去的一切,而不需要處理這些。
“沒什麼,馬克,我只是——覺得有點糟糕。”
馬克喝了口酒,他們兩個誰都沒再說話。
稍微過了一會,馬克說:“你過去也是這樣的,ardo。”
“?”
“你覺得我是混蛋的一個理由,就是覺得我稍微動一點心思,就能發現那些你沒說出來的事情,比如說你覺得我稍微一想就知道需要和我談談或者你情緒不太好,但是我總是感覺不出來,所以你覺得我對你一點都不上心。”
“——”
“你也總是催眠自己,催眠我是個天才,我做所有事情都是有理由的,我們會吵架是因為一系列不可避免堪比莎士比亞悲劇集的原因,你就是不想相信我們吵架是因為我們兩個都壓力大,都怨氣深重——因為這麼解釋,事情就簡單到庸俗的地步了。”
“——”
“你總是拿這個理由指責我,來傷心;同時,你知道這種滋味不好受,所以你盡力對待別人都很溫柔,你努力想做一個好人。”
“——”
“但是sean的事情讓你感覺到,你也做了同樣的事情,你本來可以處理的更好的,所以你很失望,因為你發現,我只是個普通人,而你和我一樣。”
“——”
“我們都是普通人,我們做錯事和討厭別人都不需要高大上的理由——所以,ardo,你放過你自己,也原諒我,可以嗎。”
愛德華多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他欲言又止,又欲言又止。
他的沉默讓馬克黯淡了心思,他低頭不言。
過了挺久,才問愛德華多,“ardo,你為什麼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