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an來的時候挺不是時候的,萊莉挺生氣地看著伊利亞,兩個人聲音很低,不知道在說什麼。馬克坐在等候區的沙發上,手裡捧著一杯咖啡,看著窗戶外面,不知道在想什麼。
sean接到伊利亞的電話的時候,他和特洛伊正在看新一輪投資的幻燈片,看的人整個人都頭大了,本以為伊利亞是來問明天晚宴的事情,結果接了電話才知道是愛德華多出事了。
sean沒有管萊莉和伊利亞,只是徑直走過來坐在馬克旁邊。等他坐下了之後,馬克才回神過來,跟他打了個招呼。
“你怎麼來了?”
“出事了我不太放心,怕你看不過來,我過來看看。”
“伊利亞告訴你的?”
“他沒說,他一個人搞不定這個醫院的院長,打電話給我幫忙——我套話套出來的。”
“我沒想指責他。”
“——他說ardo有點不太對勁,這是怎麼了?”
sean說的挺婉轉的,但是那個表情就像是直接問馬克“你們又為啥雞毛蒜皮的事情吵架了?”
“我不太清楚——但是他那個樣子不太對,”馬克蹙著眉,補充著說道。
愛德華多的樣子何止是不太對,簡直是很不對。
他這個樣子,馬克之前也見過幾次,就在他們訴訟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和馬克冷戰和熱戰都還沒結束。
愛德華多這個人,所有的人都說他是個非常好的人,那些在馬克聽來都是恭維話,因為如果他能像他一樣好好拉攏關系,他們也會說他是個好人,用那些真誠地不行的話贊美他。
愛德華多根本沒有他們說的那麼好,其實懶的不行,基本沒什麼好的作息習慣,好幾次半夜他都因為想躲開寢室裡面的誰誰留在他們的寢室,也不管馬克有點潔癖,就穿著外套躺在馬克的床上,裹著馬克的被子——他喜歡裹著被子睡覺,還得抱著什麼東西。
寢室的床就那麼小一張,馬克自己睡都嫌小,每次愛德華多來的時候,他都在旁邊學點程式設計的東西,省的浪費時間。
他老是這麼守著他睡覺,時間久了之後自己也有點怨氣,報複性的半夜搬著筆記本坐在床邊玩命地敲,chris在對面都覺得吵,愛德華多一次都沒醒過來過。
報複人就是要收到懲罰的,即使你沒有成功——因為這個,全柯克蘭認識他們的學生都從chris那裡知道了馬克是怎麼在愛德華多睡著的時候守護著他的。
他看起來那麼疲憊和焦慮,噩夢纏身,即使這樣他還是睡的沉沉地,就好像他在夢裡也得抓緊時間做什麼一樣。
他頭枕在床墊上,懷裡緊緊地抱著馬克的枕頭,眼睛禁閉著,睫毛在眼睛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他看起來那麼脆弱,那麼不安,那麼——惹人憐愛。
跟愛德華多相處其實超累的,他節奏很快,總是有忙不完的事,他總是什麼都想抓到手裡,你其實很難跟的上他的領域和知識儲備,大多數時間你們都沒什麼好聊的,只能聽他跟你講——專業學分,賺錢機會,朋友,學校裡的風雲人物,社團,漂亮妹子,戶外運動,健身,藝術,繪畫,音樂會,志願活動···之類之類,他有太多的活動。
簡直像是當代大學生精彩生活集錦。
他有一種特別旺盛的生命力和濃烈的存在感,好像他永遠都不會覺得累。
看到他入睡,馬克明白了——那是因為他很不安,沒有安全感,所以他想抓住所有他能抓住的東西。
有次愛德華多半夜醒了之後,看見馬克坐在筆記本前面,困的頭一點一點的,良心發現,拍醒了馬克讓他到床上去睡。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白的跟鬼似的,眼睛下面一片青黑,只有臉頰上稍微有一點熟睡後的血色。
馬克當然不能跟病人搶,就讓他回去睡。
愛德華多跟他謙讓,說這怎麼好意思,主人在這裡困的打盹,他在那邊睡得香甜。
馬克心想你不是早就這麼幹了好多次了,現在還說什麼客氣話,平白讓人討厭。
他們一嘴一嘴地說話,不小心吵醒了達斯汀,他暗搓搓地偷聽了他們的談話,還聽不全,這件事也成就了‘愛德華多是怎麼照顧馬克的飲食起居’的那個故事。在空氣中,流言傳播的速度比光還快。
那段時間,馬克鬱悶極了,有次愛德華多走了之後,他忘記換床單和被套了,就直接躺下睡了,快睡著的時候他忽然聞到一絲絲的香水味道,有點像西瓜的味道還有點鹹鹹的,那個味道似有似無,像是一條絲滑輕薄的綢帶,纏繞著馬克,這個味道還非常惱人,你盡力去聞,想聞個清楚卻只能聞到它一點點的後味,但是你走神之後的一個瞬間,你能感覺到它充斥你周圍所有的空氣。
因為太累了,馬克實在騰不起力氣起來換一床床單,只能就這麼將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