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陵私塾繁花似錦。豔陽高照下,紅衣戎裝的青年倚在一株梅樹下,墨黑的瞳眸望著不遠處渡景的墓碑微微出神。
梅樹一旁,聞五託著腮盤腿坐在草地上,自言自語:“不對呀!不該死的,難道小七騙我?”抬頭看那青年,問:
“上君雪,宣於唯風真的死了嗎?”
上君雪聞言回神,揉了揉發紅的眼睛,反問:“五殿下什麼時候回金闕?”
“唔……太子不是快登基了麼,那時候再回。”
聞五顯然不想提這個,擺了擺手,丟下一句“我去找人”,便迅速地溜了。
便在這時候,身後傳來淩亂的嘈雜聲,他應聲回頭,看到渡雪時連滾帶爬地跑回來,哭哭啼啼地說著什麼。
上君雪不耐煩地皺眉:“不要哭了,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
渡雪時吸了吸鼻子,臉上掛著淚痕,忍住不哭地道:“……十四哥哥的胸口是熱的。”
“你說什麼?!”
上君雪一下子站直了,幾步沖上前,問:“你的意思是十四還能救?”
渡雪時抽噎著點頭:“能救……能救的……”
臉上一掃先前的陰鬱,霎時間迸發出難以抑制的狂喜。
上君雪飛奔回私塾,看到明山又哭又笑地趴在宣於唯風的身側,兩行清淚不知不覺地流了出來。
玲瓏郡主瞪圓了眼睛,問沈英河:“他為什麼又活啦?”
聞五不知從哪裡冒出頭來,笑嘻嘻地道:“是留蘭草的功勞。”
“留蘭草是什麼?”
聞五撓頭:“我也不知道。我離家的時候,我家小七送了一顆藥丸,說是留蘭草,關鍵時刻保命用的。我走前把藥丸交給蘇瑛保管,我猜是蘇瑛在咱們都不知道的時候喂給了十四。”
這時渡雪時已配好了藥材,施針之後,將宣於唯風放進木桶裡煮著。
眾人一連忙活到深夜,待繁星滿天,院子裡鋪了幾張草蓆,便躺到上面休息會兒。
翌日清晨,聞五饑腸轆轆地爬起來,抱怨:“都沒人做飯嗎?”
玲瓏郡主端來一碗稀粥,道:“將就著喝吧。這兒什麼都沒有,我翻找了大半天才找到半袋子糙米。”
聞五沒那麼多講究,端著一飲而盡,還不滿足,說:“再盛一碗。”
“你這人,有手有腳的幹嘛不自己去端?還真讓我伺候你呀!”
聞五指使不動小丫頭,只得爬起來自己去盛飯。
早飯過後,聞五跟小丫頭可憐兮兮地蹲在廚房門口,一旁的小桌子上堆著小山似的碗。
聞五捂臉:為什麼我一個皇子要像奴才一樣伺候那幫子人?
等雜活兒都幹完了,聞五正在擦臉,聽見院門“吱啞”一聲響,一位金發碧眼的青年滿頭大汗地飛奔進來,急慌慌地問:
“十四呢?他在哪兒?出什麼事兒啦?”
聞五悲傷地看著青年,道:“你來晚了。”
青年臉色霎時雪白,整個人僵直地就要栽倒,嘴裡說著:“不、不可能的,我接到訊息就立馬趕來了,怎麼還是晚了呢?”
“……你確實來晚了”,聞五指著廚房門口的鍋,道:“沒你的飯了。你要早來那麼一小會兒,還能給你留一碗。”
大起大落、大悲大傷無異於此。青年趕忙順了順自己的胸口,歇了好一會兒才緩過這口氣兒,道:
“可嚇死我了。”
這時候,上君雪走出屋門,道:“十二,你回來了。你放心,十四沒事。”
花十二確認:“真的沒事?”
渡雪時仍在抽抽搭搭:“十四哥哥沒事了。”
料峭春風中,枝頭的錦花淩亂飛舞。
聞五蹲在牆角,忽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