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瑛帶小敏去汪大人的府上,聞五自個兒去了錢府。
錢府一反先前扣門小氣的作派,這次迎接的派頭可以用“財大氣粗”來形容:錢管家親自迎接,好酒好菜擺了滿一桌,幾個貌美的奴婢伺候,居然還請來了吟霜樓的頭牌喝小曲兒。
聞五樂呵呵地受了,整了整衣襟,捏起小酒杯,立即有調|教得溫順可人兒的奴婢斟酒。他不禁有點兒醺醺然,淺酌一口,聽著小曲兒,嘴角都要裂到了耳根。
傍晚,聞五被拉到了花團錦簇的別苑裡。
錢管家嘆道:“這裡面是我家老爺的心血,聞老闆可不要辜負老爺的厚望,把那賊人拿下!——事成之後,聞老闆盡管放心,我家老爺必有重謝!”
“沒問題!那賊麼……要死的還是活的?”
“當然是活的!那賊人偷了錢府少說也有十幾萬兩銀子,就算要死,哼,也得先把錢全吐出來!”
聞五不以為然地嘀咕了一句:“就那點兒錢,早花完了罷。”
錢管家正要走,聽他嘴裡嘟嘟囔囔的,下意識扭頭問:“聞老闆說什麼?”
“呃哈,沒啥呀!”
聞五撓了撓頭,打了個哈哈:“這院子真漂亮,錢老爺真是好享受啊!”
錢管家笑眯眯地虛應了幾句,挺著土財主似的大肚子走了。
聞五敲了敲腦袋,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啊!
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還怕了他不成?他腳步不穩地跳上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槐樹上,想吹吹酒氣。
這時候,一個脆嘣嘣的童稚聲音突然響起,依稀就在耳朵邊兒上,嚇得聞五霎時睜開眼,環顧左右,沒人呀!
“嘻嘻,你在找我嗎?——你低頭,就看見我了。”
聞五依言低頭找,這才看見牆外一棵枝幹嶙峋的酸棗樹上趴著個小男娃。
小男娃髒兮兮的花臉兒有幾道抓印子,衣裳好幾處都劃破了,見聞五看過來,又捂住小嘴兒嗤嗤笑。
“你好呀,小娃娃!”聞五主動打招呼。
“我不叫‘小娃娃’,我叫金寶。”
“小金寶兒!”
聞五探出半個身子,伸長了胳膊,說:“來跟大哥哥坐,可以看得很遠哦!”
小金寶兒圓溜溜的眼睛霎時亮晶晶的,正要搭上小手,一聲怒喝由遠及近傳來:
“胡鬧——!扔下功課,偷溜出來玩耍,像什麼話!”
一襲青衫俊雅秀儒的青年緩步走來,五官極為斯文俊致,只是眼神淩厲了些。
“呀!糟了!——是柳先生!”
小金寶兒扶著樹幹“蹭蹭蹭”地往下爬,小手心出汗,滑了下,矮胖的小身板登時直直摔了下酸棗樹。
“哇呀呀呀——”小金寶兒揮舞著蓮藕似的小胖胳膊,嚇得吱哇亂叫。
聞五正想救人,忽地一陣疾風卷來,只覺眼前一花,小金寶兒已被卷進了柳先生的懷中。
“好快的身手!”
他不由贊了一句,跳下大槐樹,十分自來熟地去摟柳先生的肩膀,說:“我是‘買賣樓’的老闆聞五,瞧你身手不錯、文采很好,要不要交個朋友?”
柳先生挑剔地打量了幾眼,道:“舉止不端、言談放肆,哼,不與為謀。”
小金寶兒的兩只小腳在空中蹬了幾下,還想跑,被一把揪住後襟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