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一輩子,最怕的就是和自己較真。”玉江吞吐著煙霧,兩眼茫然的看著窗外的水面,“有時候較著較著,就覺得沒有盼頭了。”
深深的吸了口煙,吐出濃密的煙霧,他回過頭來看著從上船就默不作聲的玉響,“不過,那之後再回過頭來想想,才發現那些不過都是屁大點事。”
玉響聽著窗外潺潺的水聲沒有說話。
“其實你心裡應該清楚,像小少爺那樣的人,可以一輩子沒有老婆,卻不可能沒有孩子,沒有繼承人。”玉江說,“不是這個女人生,就是那個女人生。反正你是男人也生不出來,倒不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再說了,那丫頭也就是個代孕的,又不是小少爺真上了她。”
等了許久,見玉響還是悶不吭聲的看著窗外,玉江嘆了口氣:“我說句不好聽的,你剛也見著小少爺的樣子了,他那副模樣……你覺得他還能撐多久?”
“茗湛他會醒過來……”玉響喃喃的說,然而說出的話,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彷彿沒聽到他的自欺欺人,玉江看著窗外自顧道:“若是他撐不過去就這麼去了,有了那個孩子,你多少還有點念想不是?畢竟那也是小少爺的親生骨肉,小少爺在這世上存在過的唯一證明,唯一的血脈延續,到時候,也就由不得你不疼了。”
咬著牙死死握著拳頭,雖然不願接受,但玉響理智上清楚,玉江說的都對。
回到s市就一直宅在公寓裡,拉上窗簾不去看外面每天的日月變換就不知道時間在流逝,待到回過神來竟然已經過去了很久。
自從回來他不去公司不理會堂口的事,甚至常常連玉江的電話都不接,每天就只上網看電影跟著姜濤打遊戲。
都快畢業了,其他學生都在忙著實習找工作寫畢業論文,那二貨卻仍然每天沉迷於網路遊戲。不過也無所謂,他老子這輩子攢的那些家産,也夠他揮霍一輩子了。
所以,這大概也是種幸福。
肚子餓了,然而櫥櫃和冰箱裡卻已經空空如也,腳下不小心絆到了兔子。玉響有些無奈的把它抱起來,摸了兩把,然後拿了鑰匙出門去超市。
即使世事不問,即使再宅,他也從不會讓這只兔子受一點委屈。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出門前都不想出去,但是每次出來後就不再想回去。
過了紅綠燈,玉響將車停在路邊,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又想做什麼,腦子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他愣愣的坐著,看著路上來來往往急匆匆的車輛,看著被曖昧不明的霓虹燈照亮的昏暗街道。
一側的廣場上有一個綠色的店牌,寫著“果果果粒”的花體字。玉響遠遠的看著,突然想起那個白發的女孩曾經救過自己的事,於是他決定去捧個場。
店面不大,但店裡有很多植物,因而看著很舒服。
玉響隨意點了杯橙汁,便安靜的坐到角落裡。
捧著玻璃杯,無名指上的戒指碰在杯壁上發出細微的聲響。燈光下黃金的戒指光芒閃爍有些刺眼。小指和中指無意識的摩挲著指環,光滑的又有些冷冰冰的。
不知自己想了些什麼,又坐了多久,待到回過神來店裡竟然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店員也只剩下舒舒,她站在櫃臺裡遠遠的看著他。
玉響慌忙走過去:“對不起,耽誤你關店了。”
女孩慌忙搖搖頭:“沒關系!”
玉響看著外面的夜色,猶豫了一下問:“天不早了,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要不我送你回家?”
說完突然又覺得有些唐突,畢竟兩人不熟,而且對方又是女孩子,哪能輕易把家裡的地址告訴一個陌生男人?
舒舒擺擺手:“不用,我家就在這附近。您慢走!”
玉響有些訕訕的點點頭,突然想起家裡的兔子,慌忙轉身離開。
夜色已經很深了,這條路有些偏僻。
遠遠的路邊停著一輛高檔轎車,一個女人從裡面沖出來,隨後一個男人跟著沖出來,幾步追上去一把拉住女人的手臂,用力一拽。女人寬大的裙擺在空中劃了個優雅的弧度,一下子撞進了男人的懷裡。
男人緊緊抱住她,緊的彷彿要將她勒進自己的骨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