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柳晚煙一個小女孩推著兩袋麥子過來不容易,回去時推著兩袋麵粉肯定更難。玉響不放心留她一人在磨坊,但他更不敢叫玉茗湛陪著他一起在這等。
所以玉響提議玉茗湛先回去,他把柳晚煙送回家後他再回山上。
玉茗湛坐在車裡想了想,默不吭聲的升上車窗,然而過了許久卻始終沒有叫吳司機開車。
退在一邊等了好一會的玉響反應過來後有些哭笑不得,同時又覺得心裡暖暖的有些感動。
這時磨坊的老闆娘端了一盤青棗出來遞給玉響:“自家院子裡長的,洗過了,你和小少爺一起嘗嘗。前面還有兩三家的沒磨好,可能還要等一會。”
玉響道了謝,敲開車窗把棗子遞進去:“磨坊的三嬸給的,洗過了的,你嘗嘗。聽說還要等一會呢。”
玉茗湛捏了一個放在嘴裡嚼了嚼,清甜新鮮,就是核大了點。
“七月棗子八月梨,怎麼樣?好吃嗎?”
“一般。”玉茗湛把棗核吐在玉響手心,卻又伸手捏了一個放在嘴裡。
玉響笑了,回頭遞給吳司機:“吳叔你也嘗嘗。”
把盤子還回去的時候,老遠就聽見後院裡幾個婦人在裡面議論他。
“……哎呦,那孩子小時候可憐的,才六七歲寒冬臘月的天上還下著大雪,就在院子裡洗衣服。那小手凍的通紅通紅的,我打他家門口路過看著都心疼。結果柳家那老太太,不問青紅皂白上去一耳光,那孩子臉一下子青了大半邊。後來要不是我攔著,說不準命都給打沒了!”
“可不是嘛!他家柳大打的更狠,我就撞見有一次他把一根板凳腿都打折了!那孩子被打趴在地上半天都沒爬起來。最後還是他家隔壁三兒他爸給抱去二叔那裡給救回來的。”
“那孩子可憐倒也真是可憐,可佩雯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到大也不假。這一攀上高枝就把他姑給扔一邊去了,他姑傷成那樣也不見他去看一眼,不但不去看一樣還過繼去別人家給人當便宜兒子。這品性,要我說也好不到哪去!”
“不對啊!我聽說是柳家沒錢給佩雯治腿,所以把響子賣給山上那家的,聽說賣了好幾十萬。要不然那柳強哪來的錢在鎮上買了兩套門面房?要知道他家之前給果樹打農藥都是賒的賬。”
“就是啊!要不然那玉東財走了十幾年怎麼就突然回來了?而且剛回來就跑去山上鬧。還不是為了那錢?哼,反正說他現在是想認回兒子了,我是不信的……”
幾個女人聊得熱火朝天,玉響特意加重了腳步她們也沒聽見。待玉響跨進門檻,這幾個女人才陡然住了嘴,尷尬的回應玉響的招呼。
“……響子回來啦?還在山上那家做?一個月拿多少錢?s市東西貴吧?每月手裡能剩多少錢?勾搭到女人了嗎?你每月的錢夠養家嗎?”
玉茗湛說,明明不太熟,見面開口就問你隱私的人,肯定是長舌婦。
玉茗湛還說,對於長舌婦,不必給她尊重,因為她也從不會尊重別人。
因而不管她們問的再多,玉響也只是開始笑了笑半句都沒有回答,轉身把盤子還給磨坊的老闆娘。
回到磨坊的時候,剛輪到柳晚煙的麥子在磨。
小丫頭低著頭背靠在門板上,看起來有些蔫蔫的沒什麼精神。
玉響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頭:“沒事,一會給你送回家去。”
“哥。”小丫頭抬頭看了看玉響,有些猶豫,“二舅、二舅回來了,你知道嗎?”
玉響收回手,卻沒有回答。
但畢竟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小丫頭立刻就明白了玉響的意思,小心翼翼的說:“……他來找我媽,說你過繼的事不算數。他還說我媽惡毒,說我媽連親侄子都拿去賣。”
小丫頭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玉響心裡不好受,但他也不知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玉佩雯還是為了這個被迫早出象牙塔的懵懂小丫頭。
“哥我不想你走。但我也不想我媽變成瘸子。”小丫頭哭著說,“我知道我爸和我奶奶對你不好。他們都說你去了茗湛哥家後,過的比在我們家好多了。其實我挺高興的。”
玉響覺得鼻子有點酸。
“可是我二舅突然回來了。”小丫頭用粗糙的袖子擦了把臉,臉上瞬間就紅了一塊,“他說他才是你親爸,你過繼的事他沒同意做不得數,除非我媽把錢給他,我媽不給,他就和大舅去山上鬧了。”
小丫頭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手指死死攥著玉響的袖子:“哥,茗湛哥他們家要是後悔了怎麼辦?要是他們家也不要你了你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