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那麼大,下山的路更不好走,吳司機開車走了半個小時才終於到鎮醫院上。
玉響匆匆跑進醫院,直到聽說玉佩雯並沒有生命危險時這才鬆了口氣。
玉響到的時候柳家人正在爭吵著什麼,柳強夫婦和柳大對玉響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玉響知道他們還在氣兩個月前柳強結婚時他沒隨禮的事。不過玉響也無所謂,二十多萬的債他都替他們背了,即使不隨禮他也對得起柳家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而且玉響如今也想明白了,柳家就是一群喂不飽養不熟的白眼狼,喂他們多少東西都是肉包子打狗,玉響養不起也不想再養了。
玉響徑直找了玉佩雯的醫生,得知玉佩雯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必須盡快做手術,否則很有可能會癱瘓。玉響立刻便明白了剛才柳家那幾人在吵什麼了,聽醫生的口氣這可不是小手術,柳家剛傾家蕩産的讓柳強結了婚,哪還能拿出那麼多錢?
玉響回到病房的時候柳家三口人還在吵,玉佩雯已經醒了,臉色慘白的躺在床上直掉眼淚。
“……我也想給我媽治病,可我沒錢吶!不管怎麼樣反正我沒錢,您自己看著辦!”柳強扯著嗓子沖柳大吼。
“我們剛結過婚自己還顧不過來呢!哪來的那麼多錢?爸,您這不是逼著柳強去賣腎嗎?”柳強的老婆齊秋麗尖刻的沖著柳大喊。
“你們沒錢我就有錢?”柳大也不想讓,“五萬的過禮,二十萬的房子我都餵狗了啊?!”柳大指著齊秋麗的鼻子,“我告訴你,那五萬過禮必須拿出三萬來!否則我柳家能讓你進家門也能讓你滾出去!”
自從柳家二十萬在鎮上買了房子,柳大一點也不愁兒子找不到老婆了。單沖著那套房子想要給柳強當老婆的女人多了去了,即使柳強離婚再找,他也一點都不怕。
齊秋麗一噎,眼眶頓時就紅了,淚珠子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掉。柳家沒那套房子之前是柳強高攀了她,有了那套房子就是她高攀了柳強。更何況如今他們都結過婚了,結了婚的女人就得打折打折再打折,離過婚的那更是打折打到地底下去了。所以如今齊秋麗確實在柳家硬不起來。
齊秋麗委委屈屈的抹著眼淚就往柳強身後躲。柳強一看新婚老婆哭了,他再無賴也不敢跟自己親爹動手,轉身就沖著剛進來的玉響發火:“說到底還是怪表哥!誰家的果樹不防蟲不防凍?要不是你走之前沒把這些弄好,我媽會在大雪天去果園?不過在山上住了幾天就真當自己是玉家大少爺了啊!有事找你打了多少電話三請四拜的都不回來,我家這麼多年的糧食也真是餵了白眼狼!”
玉響冷冷的回視他:“我是白眼狼?那我那二十多萬是餵了狗嗎?”
柳強一噎,繼而梗著脖子道:“我家養了你那麼多年,難道就只值二十萬?!”
“我十六歲就退學開始賺錢養家,那年你才初中,剛好你爺爺重病在床你姐要出閣你爸又犯了事,是誰每天裡裡外外忙著一家人的活計?是誰每天天不亮就騎著腳踏車送你去上學?你爸說交不起學費想讓你也退學,是誰在外面沒日沒月做了兩個月的活給你湊齊的學費?你在學校不學好為了女生和人爭風吃醋被人捅了刀,你回家不敢說,是誰半夜揹著你走了三四裡路去的醫院?”玉響厲聲質問,說著說著竟連他自己都開始心酸。
“柳強,你摸摸你良心,這麼多年我真的還欠你家的嗎?從我十六歲到現在,家裡什麼活不是我的?你和姑父都忙著做發財夢,可是這麼多年你們給過家裡幾分錢?我每年農忙過後出去打工賺的錢,我有一分一毫是為我自己留著嗎?”
柳強心虛的別過視線去,玉佩雯躺在床上放聲大哭起來。
玉響捏了捏眉心:“還有之前你結婚那二十多萬。我知道你們根本沒放在心上,更沒打算你們自己還,所以這筆債最後還是我的。可你想過嗎?是茗湛家體貼我,每月給我四千的高工資,可是就算是這樣,哪怕我不吃不喝,這二十多萬我得還多少年?”
“我現在要事業沒事業要家沒家,等我還清了你的這筆債,我都多大歲數了?那時候我還成得起家立得起業嗎?老子這輩子就算陪在你身上了,你他媽竟然還敢說我是白眼狼,我現在倒想問問你究竟誰才是白眼狼?!”
“別說了……別說了……”玉佩雯哭著低聲哀求,“響子,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你!”
不知是不是著了涼,玉響覺得頭很疼,看了看哭得悽慘的玉佩雯也覺得現在不是算這些賬的時候:“我姑的事,你們什麼打算?”
“還能什麼打算?咱家沒錢!”柳大就是這一句話,說完便轉過身去了。
“我不治了!我不治了!咱家沒錢,我不治了!不就沒了腿嗎?村口那個王瘸子還不照樣活!”玉佩雯大聲哀求,可是字字句句都透著股絕望悲涼。
“王瘸子好歹還能走路還能照顧自己,你呢?”玉響冷冷的說,“一旦你生活不能自理,你指望誰來照顧你?我還是晚晚?”
玉佩雯抿著嘴垂著頭沒吭聲。久病床前無孝子,她自然也知道一旦她不能走路成了負累,家裡這一個個只怕誰都指望不上。到時候她能求的也只有心軟的玉響和年幼又是女孩的柳晚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