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光屁股的小孩子,正在沙灘上追逐嬉戲;一位老丈背靠岸邊的礁石,一邊曬著太陽,一邊時不時抿幾口酒,一副悠哉悠哉的樣子;還有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正坐在木椅上,眯著眼睛,慢條斯理地修補漁網,毫不引人注意。
嬉戲的小兒,喝酒的老丈,安靜的老婦……
蘇季左顧右盼,完全感覺不到這村子裡漁民和普通人有任何區別。這地方無論哪個角落都沒有什麼特別。那個傳說中百丈高的巨型樓船,也沒有瞧見。
蘇季還想再走近些,阿獰卻把他一把拉住,運用白鶴傳音道:“不要輕舉妄動,這裡沒有一個是凡人,都是修煉千年的地仙。”
“地仙?”
“所謂地仙,即是地上神仙。一旦修士達到某種境界,便要面臨一次渡劫。如果渡劫成功,卻不願飛昇天際,則每隔十年,需再歷劫一次。”
“每隔十年渡劫一次?”蘇季喃喃道:“柴嵩說二百年來都無凡人成功渡劫,而那些地仙,竟然把渡劫這種事情,當做家常便飯。”
“地仙廣度千劫,遊刃有餘,雖有為神仙之才,卻不悟大道,止於小成之法。即是陽神,三花聚頂,五氣朝元,一點真陽點化渾身陰質。唯以長生住世,不死於人間。”
蘇季本以為修仙得道的高人,全都喜歡天道飛升,而地仙則反其道而行,喜歡遊戲人間,雲遊四海,逍遙天地,倒是快活得很。
蘇季想了一會兒,問道:“我見過亂石山有一個叫‘龜孫兒’的土地神,他是不就是你說的地仙?”
阿獰搖了搖頭,“你說的應該是土地神,他是神仙,不是地仙。”
“西牛賀洲的五莊觀的鎮元子,他是地仙。他會不會去?”
“鎮元大仙!他可是地仙之祖,就算不用飛廬,依舊能往來於大羅天,穿梭自如。”
“那陸壓道君,他是不是地仙?”
“陸壓道君是散聖仙,散仙之聖,又是另一種情況。散聖仙能與地仙之祖,平分秋色。”
天色越來越暗,蘇季開始噶巨額這裡的不同之處。
依照普通漁民的生活方式,晚上是他們休息、聊天、補網的時候,只要日子還能過得去,沒有人願意在晚上行船。
然而,今天岸邊,卻一片燈火通明。
夜很安靜。
海上夜色悽迷,一片朦朦朧朧,不知是煙?還是霧?
遠處走來兩個神采奕奕的小童兒。他們身披羽衣,腳踏芒靴,頭頂短發結髻,環縧緊束龍頭結,正是清風和明月兩位仙童。
蘇季暗忖他們來做什麼,莫非鎮元子也會來?如果是那樣,還真要感謝他賜予的陣法。
清風和明月在岸邊停下腳步,似乎正在等待著什麼。
緊接著,陸陸續續有不同的身影出現在岸邊。這些人裝束平平,氣質也不出奇,表面看不出有任何出奇的地方,每一個都像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每一個都是走路過來,目前沒見到有一個是騰雲駕霧趕來。
蘇季不禁感嘆,原來人間有這麼多地仙,他們都以平民的姿態,低調地生活在人間,過著與世無爭的快活日子。他們才是真正的世外高人,相比那些成天忙忙碌碌,那些成天勾心鬥角的修士,跟他們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
正想著,一隻,赫然是龍須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