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季想起喝完一壇神仙倒的太甲真人在寐境中昏睡了一個月,人間過去整整三十年。 望著醉倒在地的黃眉道人,蘇季的心沉了下來,暗忖如果指望這老道醒來,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可是到處都找不到那個可以把人傳送到各處陣臺的銅盤。
正在他到處走動尋覓的時候,忽覺腳踝被一隻手拽住!驀然低頭看去,他驚愕地發現那隻手,居然是從黃眉道人喝完的空酒壇裡伸出來的,與其說酒壇裡伸出的是一隻手,不如說是一隻毛茸茸的白色爪子。
那是一隻熟悉的白色爪子。
蘇季意識到這件事的同時,身軀驟然化作一道模糊光芒,一股強大的力道把他硬生生拖進酒壇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他回過神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盡管那白色爪子已經不知去向,他仍感到心有餘悸,那個酒壇明顯被人施過法術,裡赫然藏了一隻怪物。他慶幸自己多虧沒喝那壇神仙倒,雖然黃眉道人喝下去的是酒,但若換做自己捧起那酒壇,不知道會發生多麼恐怖的事。
蘇季朝田裡放眼望去,渾濁中整齊的秧苗,如一片綠毯。村民們正在埋頭插秧,一個個兩腳叉開,左手拿秧,右手插,正在辛勤地勞作著。
不遠處,一個赤膊的大叔和一個戴草帽的老伯,正蹲在地上休息。
蘇季試著大聲呼喊,那兩人卻沒不答應,彷彿根本沒聽見一般。
赤膊大叔自顧自地感嘆道:“阿牛,這孩子了不得,竟能被昆侖山的老神仙收為弟子。”
旁邊的草帽老伯點了點頭,贊同道:“咱們以前真是小看他嘍。”
赤膊大叔發出一聲惋惜的長嘆,追悔莫及道:“唉,早知道把我家小花許配給他就好了。”
聽見“小花”這個名字,蘇季想起牛竹曾在昆侖禁地身中魘術時夢囈過一個叫小花的姑娘。難道他們談論的“阿牛”就是牛竹?莫非這裡是殷家村?
環顧四周的地勢,蘇季意識到並沒有猜錯,可是這裡為什麼會是現在這般模樣?
“哎!”
草帽老用胳膊頂了頂身邊的赤膊大叔,伸手指著一個方向道:“那不是你們家小花嗎?”
循著老伯指的方向看去,蘇季看見一個身著花布衫的鄉村姑娘,快步走了過來。
蘇季迎上前去,打了聲招呼:
“姑娘,請問這裡……”
話音未落,花衫姑娘對蘇季視而不見,迎面撞了上來!蘇季微微一怔,那姑娘竟如幽靈一般,從自己身上穿了過去!
花衫姑娘徑自走向赤膊大叔,一扭身子道:“爹,阿牛不理我!”
赤膊大叔嘆道;“阿牛現在是昆侖山的神仙,咱們這些凡人高攀不起。”
花衫姑娘一跺腳,嬌嗔道:“阿牛以前明明對我很好的。他是不是喜歡上別的女孩,不喜歡我了?”
赤膊大叔惋惜道:“阿牛是個好小子,只怪咱們沒這個福分。”
蘇季感覺越來越不對勁,旋即緊閉雙目,睜開的時候,兩隻眼睛泛著綠色的光芒。透過狐瞳定睛看去,他驚愕地發現,身邊竟連一個人都沒有!
狐瞳中的一切都與剛才截然不同,眼前是荒蕪的田地裡,一大片被蝗蟲啃食過的莊家,敗絮般隨風飄搖。
蘇季意識到剛才看見的一切只是幻覺。
“不,那不是普通的幻覺。”他自言自語道。
他想起“子鼠”陣的夜磨子曾說過,闡教十二靈臺陣的守陣人中,只有雞老一個人會使用幻術。如果夜磨子沒有說謊,那麼現在的一切應該是陣法本身在起作用,就像本來不會讀心術的玉羊真人在“未羊”陣中,依舊能讀出別人的心思。
到目前為止,蘇季感覺此陣中出現的幻覺,貌似全都跟牛竹有關系。他再次閉上眼睛,睜開的時候,眼中的綠色光芒已然消失,眼前再次浮現出剛才的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