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翰連忙把腦袋縮排木窗裡,敷衍道:“一個瘋子罷了。”
陸壓道君指著接引道人的鼻子,破口罵道:“老黃臉!你欺人太甚!”
接引道人不慌不忙,明知故問道:“陸壓道友,你追了我數日,可是有什麼急事?”
“老黃臉,你少裝蒜!”陸壓道君擼起髒兮兮的袖子,喝道:“你敢搶我陸壓教的教徒,是不是不想活啦?”
聽見“陸壓教”三個字,柴嵩暗忖自己從未聽過這個教派,不禁有些好奇。
接引道人微笑道:“楊逆雖然自願加入西方教,但並未退出你的陸壓教。難道你們陸壓教有不許教徒加入其它教派的規矩?”
陸壓道君被問得突然一愣,所謂“陸壓教的教規”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大手一揮,無賴道:“我不管!反正今天我必須把這小子帶走!”
接引道人慢條斯理道:“你若把楊逆帶走,我們在春秋苑的那盤棋,怕是會變得無趣的很。”
“那盤棋慢吞吞的,本來就無趣得很。況且,我們只是在賭棋,根本不是在下棋。真正下棋的是它!”陸壓道君說著,伸手指向蒼天。
接引道人微笑道:“你難道不希望,我們親自去下那盤棋?”
陸壓道君抬起下巴,較有興致地問:“怎麼下?”
接引道人答道:“我們既然以周室命運為賭注。我們二人何不分別佈下一枚活生生的棋子,讓這個棋子來改變棋局的走向。我所佈下的棋子是楊逆,同樣,你也可以選一個人,作為你改變周室命運的棋子。”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陸壓道君豁然道:“如果我選作棋子的這個人,成功推翻了周室,那就相當於是我主宰了棋局,等同我親自下贏了這盤棋。我選的這枚棋子,自然就是我們陸壓教的教主啦!我的眼光一向很準,這位小教主就會是下一個姜尚!”
兩人你來我往的對話,聽得在場所有人目瞪口呆!
李鴻熙的拳頭暗暗握緊,眼睛直勾勾盯著揚言要推翻周室的陸壓道君。
柴嵩發出一聲嘆息,暗暗感嘆人間在這兩位散仙高人的面前,不過就是一盤棋局罷了。
接引道人問道:“對了,你們陸壓教的教主叫什麼名字?”
“我們教主名叫做兮……兮什麼來著?”陸壓道君一陣冥思苦想,嘴裡喃喃道:“兮……兮……兮……”
接引道人笑道:“陸壓教主叫,嘻嘻嘻?”
陸壓道君把頭搖得像波浪鼓一般,猛然一拍腦門兒,叫道:“哎呦!我居然把我們教主的名字給忘啦!”
說著,他開始在身上摸來摸去,好像在找什麼東西的樣子,可翻來覆去找了半天,卻一無所獲,又叫道:“糟了!釘頭七箭書也在教主那裡!完了,徹底想不起來啦!”
虢翰心裡明知他著急著想知道的答案,卻躲在木窗裡不出來,生怕被他認出。因為無論是自己還是蘇季被陸壓道君說成是陸壓教的教徒,都一定會被定作謀反的罪名。
陸壓道君急得猛拍大腿,一副火急火燎的樣子。
姬宮見他上躥下跳,不禁捂嘴忍俊不禁,心想這樣瘋瘋癲癲的人,想來也搞不出什麼名堂。
然而,李鴻熙卻不這麼想,下面的拳頭正聚集萬鈞之力。
電光火石之間,拳頭隨著一股劇烈的勁氣,迎面擊向陸壓道君!
陸壓道君連看也不看,淩空一指,李鴻熙整個身子猛然被震退三丈開外!
李鴻熙抬頭仰望之間,陸壓道君已然不見身影,耳邊傳來一陣飄渺的歌聲:
“貧道乃是昆侖客,春秋苑落有舊宅。
修行得道混元初,不去蟠桃飧壽樂,
不去玄都拜老君,不去玉虛門上諾。
陸壓散人親到此,周室江山必覆亡。”
李鴻熙手上的拳頭越握越緊,耳畔的歌聲越來越遠,最後漸漸隱去。
柴嵩環顧四周,發現紫袍老道不知何時,已然不知去向,留下楊逆一人,迎風而立。
這時,姬宮伸手指向窗外。虢氏父子放眼望去,只見鎬京王宮已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