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姬宮涅期盼著兮伯吉甫快點像平時那樣用戒尺打人,只要別去父王那裡告狀,姬宮甚至願意做任何事。
此刻,他的內心已經徹底屈服。他想對兮伯吉甫說,只要別向父王告狀,姬宮涅願意專心讀書,哪裡都不去。就在姬宮涅張嘴祈求原諒之前,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姬宮涅呆呆地盯著門口,張開的嘴巴瞬間僵硬,只見一個太監打扮的男子走了進來。
男子身形魁梧,身高一丈,走路的姿勢卻活像一個姑娘,甚至比姑娘還要嫵媚,不由得讓人覺得十分滑稽。
“君上有要事商議,請太師立即前去。”男子低著頭,用陰柔的腔調對兮伯吉甫說道。
兮伯吉甫不動聲色,只在原地打量那個太監打扮的男子。
男子的頭更低了,目光開始遊離,像個羞怯的姑娘正在迴避如意郎君的目光。
此時,姬宮涅驀然發現這個“太監”的鬢角竟是光禿禿的,好像從來未曾長過頭發……
原來是他!
姬宮涅嘴角微微不禁上揚,頓時恍然大悟。那男子並不是太監,而是商朝陳塘關總兵李靖的後人,人稱“絕頂戰神”的光頭將軍,名叫“李鴻熙”。李鴻熙有一個出家做道士的弟弟和他一樣是個光頭。
聽說自從李鴻熙太爺爺那一輩開始,李家的後代,無論男女,一律不長頭發。有人說這是他們家世代從軍,殺戮太重的業報,李鴻熙對此深信不疑,並時常為自己的光頭而感到苦惱。
姬宮捏了一把冷汗,覺得李鴻熙現在這樣無異於火上澆油,像兮伯吉甫這樣狡猾的“老狐貍”,怎能輕易被這等小把戲蒙騙?
然而,令姬宮出乎意料的是,兮伯吉甫好像並沒有發現什麼端倪,只是對自己拱手揖道:
“微臣先行告退,望太子殿下將所學內容牢記於心,以江山社稷為重,切莫貪圖玩樂。”
語聲中,兮伯吉甫在姬宮面前開啟那個沒收的布條,故意又看了一遍,然後轉身離去。
這舉動顯然是在威脅,姬宮已經暗暗在心裡把自己的老師罵了千萬遍。
趁兮伯吉甫沒注意,李鴻熙覺得自己大功告成,偷偷對姬宮做了個鬼臉。
難道真的這麼混過去了?姬宮內心蠢蠢欲動,只要兮伯吉甫前腳一走,後腳他便可以直奔北宮。
“且慢……”
兮伯吉甫緩緩說道,停下腳步忽然停了下來。
李鴻熙和姬宮同時身子一震,這個細微的動作瞬間出賣了二人!
姬宮僵硬地轉頭。兮伯吉甫剛好與他四目相接,一雙蒼老而淩厲的眼睛,已經把兩個人剛才的變化盡收眼底。
沒等兮伯吉甫說話,李鴻熙已經沉不住氣,勐然拽下頭頂高帽,露出光亮的頭頂,大喊道:
“還等什麼?跑啊!”李鴻熙的語氣活像一個形跡敗露的綠林土匪。
事已至此,姬宮顧不了那麼多了,旋即拋開手中的書卷,伺機而動。
“太子殿下!”
兮伯吉甫一聲恫嚇,言外之意是在提醒姬宮,還有把柄在自己手上。
姬宮咬著嘴唇,望了望兮伯吉甫,看了看李鴻熙,又想了想自己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的申國寶物……
猶豫片刻,他終於一咬牙,跳窗逃去!
然而,雖然身子跳出窗戶,姬宮衣領卻被兮伯吉甫從後面拽住,兩條腿拼命亂蹬,無法落地。
李鴻熙見狀連忙擼起袖子,伸手去搶兮伯吉甫另一隻手裡的戒尺。別看李鴻熙年紀不到二十歲,力氣卻大的驚人。兮伯吉甫縱然使盡全身力氣也只能勉強與他僵持。
兮伯吉甫的戒尺是天子禦賜之物,稍有損壞就是連誅的大罪。他既不敢鬆手,又怕尺子被折斷,急得滿頭大汗。
“這裡交給我,殿下快走!”李鴻熙大喊道:“聽說申國的使臣是一位叫做狐夫子的高人,想必今年的寶物一定非比尋常!”
姬宮心中一喜,一邊掙紮,一邊喊道:“大光頭!如果我見到狐夫子,一定幫你問問怎麼能讓你長出頭發!”
李鴻熙心中一喜,手上輕輕一帶,兮伯吉甫整個身子都被他甩了過去!
“太師……不好意思,得罪了。”
李鴻鈞轉頭心虛地笑了笑,畢恭畢敬地伸出雙手,將戒尺交還到兮伯吉甫手中。
兮伯吉甫嘆息一聲,低頭看見自己手上只剩一件空空的錦袍,姬宮早已金蟬脫殼,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