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季神秘地一笑,輕輕拍了拍狐九的肩膀,像是在告訴他——你已經輸了。
圍觀的酒客們紛紛圍了上去,燈光下看到太甲真人的額頭上幾根青筋凸動著,布滿血筋的面頰,像葡萄葉一樣紅裡帶紫,還在不斷變換著顏色。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輸贏已定的時候,太甲真人突然從地上跳了起來!
他雖然依舊面紅耳赤,眼睛卻睜得很大,而且目光炯炯,彷彿整個人突然之間精神百倍。
當他看見兮伯吉甫的一瞬間,眼中莫名地湧出淚水。
眾人皆是一頭霧水,紛紛後退幾步,給他讓出一條去路。
太甲真人徑直走向兮伯吉甫,一頭磕在地上,激動地說道:
“姜太公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兮伯吉甫遲疑了一下,道:“前輩認錯了。我不是你師父。”
太甲真人一臉茫然,伸手指著桌子上的一排空碗,說道:“這般酒量不是姜太公!還會是誰?”
兮伯吉甫搖了搖頭,慢慢將他扶了起來。
這時,蘇季和狐九也走了過來。
太甲真人望著迎面走來的兩人,眼中泛起一絲迷離,喃喃地說:
“大師兄?二師兄?連你們也來了!”
說罷,他分別緊緊握住蘇季和狐九的一隻手。
蘇季望著瘋瘋癲癲的太甲真人,驀然想起狐九說過,神仙倒喝多了會産生幻覺。他意識到現在的太甲真人,已經把自己當成了他的大師兄,把狐九當成了他的二師兄。
“咱們師兄弟三人,百年後終於有機會聚到一起了。正好師傅也在,咱們給他老人家磕頭!”
“師叔,跟我回去。”鬱紅枝連忙扶住他,阻止他繼續發瘋。
太甲真人兩眼直勾勾盯著鬱紅枝,臉上的神情愈發複雜。
蘇季心想,莫非他又看錯人了?
太甲真人的目光黯淡下來,低聲說道:“小紅枝,自從大師兄把你從河邊撿回來,師叔便看著你慢慢長大。記得你以前和師叔最親,師叔也對你最好。你喜歡紮著小辮兒,師叔也跟著你紮著小辮兒;你喜歡光著腳丫跑來跑去,師叔也跟你光著腳丫跑來跑去。你還說等你的小腳長大的時候,就要做師叔的新娘子。師叔這些年一直光著腳丫,打著光棍,等了你整整十七年……”
蘇季暗暗在心裡罵他真不要臉,明明是自己找不到媳婦,還要怪在別人身上。
鬱紅枝眼光低垂,沉聲道:“師叔,你真的醉了。”
太甲真人嘆息了一聲,微笑道:“傻孩子,你就算真要嫁給師叔,師叔也是不會答應的。盡管你現在修為快要超過師叔了,但在師叔眼裡,都只把你當做我最心疼的女兒。想到……你以前小小的,一轉眼就這般亭亭玉立,卻終究要喜歡上別人,師叔這心裡……”
語聲中,太甲真人已是老淚縱橫,喉嚨哽咽得再也說不出話來,眼角的皺紋愈加深了。
鬱紅枝望著那蒼老的臉龐,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蘇季平心而論,太甲真人對自己的娘親一直是很不錯的。當年他去青靈廟尋找玄物,就是為了給鬱紅枝報仇,可惜最後卻落了個生不如死的下場。蘇季終於明白為什麼從一身白衣的鬱紅枝身上,會看到沐靈雨的影子,也許太甲真人收沐靈雨做徒弟,就是為了緬懷自己不幸離世的女兒。
想到這兒,蘇季心裡酸酸的,覺得太甲真人不僅可笑,可悲,還很可憐。
蘇季來到他面前,俯下身子,裝作他大師兄的口吻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