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季雙眉緊蹙,握緊拳頭道:“連墨先生這個玄狐宗掌教都拿它沒辦法!難道要這樣任由它將凡人玩弄於鼓掌?”
“老夫說自己不行,但沒說閣下也不行……”
蘇季微微一怔,萬沒想到墨殊竟對自己有如此高的期望,只聽墨殊接著說道:
“閣主身上無半點玄清修為,能來到這裡,想必不是巧合。若閣下肯拜老夫為師,老夫也許可以讓閣下成為第一個擺脫青衣公子的人。”
蘇季猶豫了一會兒。他看著墨殊頭上的綠帽子,心想這個老烏龜可能有點真本事,可是他的老婆實在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如果哪天再中了什麼撩人的迷霧,自己又沒把持住,豈非要背上欺師滅祖的罵名?
琢磨了一會兒,他忽然拱手道:
“墨先生好意,在下心領。只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在沒弄清家父下落之前,我不想拜任何人為師。倘若墨先生肯傾囊相授,我願以截教元老的身份,全力助你成為截教之主!”
他說剛完,青銅面具裡驀然傳出一陣悶笑。顯然,這句話正中他的下懷。笑聲收歇,墨殊緩緩抬起左袖,一隻精緻的木製假手從墨綠的箭袖中伸了出來。
“閣下深知我心,請容老夫先看看閣下資質如何。”
木手發出簌簌的摩擦聲,五根木指靈活地撚起劍指,輕叩在蘇季眉心處。
蘇季抬眼一瞧,只見木手的掌心嵌著一顆血紅的珠子,淡淡的紅霧從那珠子上冉冉生出,彌漫在自己周圍。無數細微的塵粒,在昏暗的紅色光線中飛舞彌漫。
屋子裡很靜,彷彿能聽見時間一點一滴流逝的聲音。
過了很久,墨殊收回劍指,緩緩握成一把拳頭。
蘇季發現那隻木質的拳頭正在微微顫抖,發出吱吱的細微響聲。
兩人之間保持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只聽青銅面具內傳出一聲微弱的嘆息。
蘇季終於按耐不住,抬頭望向墨殊,認真地詢問道:
“結果如何?”
墨殊猶豫了一會兒,緩緩起身,道:“……請容老夫明日再作答複。”
蘇季聽出他語氣中的失望,不禁垂下頭,苦澀地一笑。
墨殊離開後,蘇季被一個青衣道童請入廂房休息。連日的逃亡早已令他身心俱疲,整個身體無力地癱倒在床上……
窗外月光黯淡,白公公走到墨殊身旁,輕聲詢問:“狐夫子多是和我們一樣天賦異稟之人,那小子也是痿陽之體?”
“……不是。”墨殊嘆息一聲,道:“他是萬年一遇的冥頑之體!”
“冥頑之體?”白公公一臉疑惑地問:“聞所未聞,可是資質好到了極點?”
白公公花白的眉毛緩緩挑起,盯著墨殊面具上的兩個黑洞,期待著一個驚豔的答複。
墨殊長噓一口氣,道:“恰恰相反,是差到了極點!”
白公公頓時大驚失色,這個回答顯然出乎他的意料!
墨殊解釋道:“普通人就算先天沒有闡宗的玉玄清氣,尚可透過後天努力,依截宗法門修行。可是冥頑之體的人,無論怎麼努力也絕對無法提煉半點玄清之氣。”
白公公唏噓不已,不屑地說道:“沒想到那小子,居然只是個廢物。”
“青衣公子絕對不會選中一個廢物。至於為何選中此人,恐怕只有比老夫修為更高的人才能領會其中的深意。”
白公公沉吟了一會兒,道:“若他知道自己無法修行,不知能否影響墨先生您的教主大事。”
“修行法門千奇百種,這個倒是不必擔心。”墨殊風輕雲淡地說:“你忘了?我們截宗還有那個法門。”
聽到“那個法門”的時候,白公公突然望向墨殊的一條胳膊,低聲沉吟道:
“那個法門的確很特別,截宗之所以能與闡宗不相伯仲,就是因為有那個法門。不過憑他的資質……”
白公公戛然而止,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
墨殊隱藏在面具後面的嘴角微微上揚,接著他的話頭,說道:
“憑他的資質試上一試,沒準兒會很有趣……”
二人心照不宣地交換了一下眼神,一齊望向蘇季休息的房間,只見那窗前的油燈還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