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卿是被男人身上的血腥氣給燻醒的,睜開眼就擰晃著他的胳膊哭罵道:“你這邪廝,說好的,我救你之後就放了我,你還折騰我……”一摸,男人身上濕乎乎的,錦被上都染了血,不止如此,臉色紅得不正常,滾燙如火。
沈卿卿氣得仰天,昨晚這般大動作地折騰,可不是讓傷口感染發熱了。她踹了男人一腳,碰上這個要色不要命的男人是又氣又恨。
霍亞夫伸手想要抓住她,撲了個空,眼皮垂了垂,咧開唇道:“別鬧,為夫熱得很。”
淬!沈卿卿欲哭無淚:“誰跟你鬧呢,你死了才好。自己不要命,還非要別人陪葬,你個壞痞子,我再也不管你了。”
雖是這樣說著,卻是手腳利索地快速去給他換繃帶,傷口除了血漬還流了膿,包捂了一夜,怎能不起炎症。
下床榻的時候沒心沒肺,沈卿卿抽著涼氣哎呦一聲差點栽倒,腰痠難當,竟比初夜還要疼痛,想起來昨夜一番雨打芭蕉,忍不住胸口肝火直冒,小手又往男人身上捶。
“好卿卿,乖卿卿,”男人燒得稀裡糊塗,目光迷迷瞪瞪,卻是盯著她直樂,“卿卿想要算賬,能不能改日,為夫真的熱得很,還渴得很……”邊說邊去扯她的手臂,想要親她的小口。
沈卿卿大叫丫鬟進來幫忙,這邪廝真是越來越離譜,嘴皮子功夫見長,尤其是受傷的這些日子來,那些葷話叫她瞠目結舌。奇怪得很,丫頭一推門,男人又恢複一本正經不茍言笑的模樣,與方才那潑皮無賴截然相反,若非摸著渾身滾燙,她都要懷疑傷口都是偽裝的。
“你昨晚做什麼去了,傷口全裂了。”昨天她光指責全然忘了問原因,這時候看到傷口損傷得嚴重才想起來問他。
男人躺著迷迷糊糊,頭顱搖了搖,模糊著囈道:“昨晚……想起來了,我和卿卿在浴池裡,卿卿不讓我親,還捶我打我……”
她哪裡是要問這個,沈卿卿美目大睜,被他委屈的話駭了一跳,連忙用手去捂他的嘴巴,身邊還有兩個丫頭在呢,這個邪廝!小臉漲得如火燒雲一般,偷偷去瞄丫頭的臉色。
果然見兩人雖然不動聲色,但是耳根子都先紅起來,簡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給男人收拾了血汙,但是高燒扔持續不退。沈卿卿記得院後有一片肥沃的草地有化膿止血的七味草,本就也不想在屋子裡多待,就親自提著籃子和小手鏟往後院走去。
後院連著馬廄,草色鮮豔,這七味草藏在灌木叢中,很容易被雜草湮沒,又是嚴冬,實在是不好找。尋常的藥店若是不在春季屯著,到了這個時候就很難買到,雖說代替的草藥也有之,但都沒有七味草來得效果顯著,尤其在化膿上面有奇效。
沈卿卿越走越深,看到籃子裡才只有兩株,完全是不夠用的,就又往前走了走,因為貓腰埋著頭,她的身子又小,所以在灌木中不仔細瞧還難以發現。
“什麼人?”前方一個冷喝聲傳來,把她嚇了一跳,剛要走出去,聽到另一個聲音接上道:“是我,是我,兵大人,我是威易啊。”
“嘿嘿,還威易呢,就你這個德行,叫萎縮還差不多。”
沈卿卿抬出小臉向那人望去,見著男人背影瘦弱尖削,真是沾不到一點威儀的邊兒,難怪被人嘲笑。
那人也不惱,還做出討好諂媚樣:“兵大人,我是閑得無聊,出來走走。”沈卿卿納悶,這個聲音哪裡聽見過,就是在夜間從偏僻的土房子傳來的,只是這人不是小廝也不是護衛,不知道在府上作什麼。
“夜煞府也是你隨便走隨便逛的,”那小兵也就是個刷馬的馬夫,不過見來人連他的膽子都不如起了調笑之心:“昨夜還有個練家子要硬闖,你知道後來怎麼樣了……”
威易一邊戰戰兢兢一邊好奇地問道:“怎麼樣了?”
“被大人刷刷幾刀子挑了手筋和腳筋,然後甩進了麻袋丟到路中。”小兵揮動著手中的馬刷,看到他被嚇破膽還不過癮,指著渠溝裡的血汙,道:“見到沒有,這是那人身上趟下的血,刷了幾回都刷不去,哎,這丟到路中,只怕不被碾成爛泥也被野狼叼走了。”
“真,真的?”光想想就滲人,他雖然四肢不勤,但好歹好手好腳也能勉強偷生,挑了手腳經脈,那可是跟殘廢一般,平常人都受不了又何況是練家子。
“哎,那人武藝真是了得,可惜了,誰叫他偷入沈氏的院子,還是大人獨寵的女人,所以啊,我可警告你,沒事待在房裡不要亂走,仔細你的腿。”
威易點頭哈腰地連連應是,邊往回走邊小聲嘀咕:“沈氏?就是那個大美人?嘿嘿,喬蜜兒我都上手了,說不定下一個大人就會把那狐媚子給了我。”
跌坐在灌木叢中的女人眼神放空,肝膽懼裂。想到男人身上的傷口,不是因為利器和撞擊裂開的,是因為運用了內力而崩裂,原來,原來是……挑斷筋脈?她放眼過去,那道深溝冷渠裡的血紅還泛著腥味,不由蹲在地上幹嘔起來。
“沈姨娘,你要去哪裡?”沈卿卿往外走,被兩個警醒的丫頭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