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男子握住她的下巴緊盯著,眼裡全是傷痛:“你這是什麼表情,若非你逃避,我們何以走成陌路。你說,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都是我自作多情。你存著心勾引我,為了銀子離我而去,而後又不甘心,借我之名斂財,又貪圖探花夫人的虛名對我大獻殷勤,讓我守著你的閨房三夜說什麼這樣才能不生變數,你真打的一手好算盤。一轉眼,你就棄了我去做夜煞的小妾,是不是?”
“是不是?”他又大聲地重複了一遍,都要把耳膜給震碎了。
沈卿卿像是傻了,愣了好久,久到心跳都差點停止了。隨後,唇邊突然噙起一抹笑容,昂著頭道:“對,是你自作多情,恭喜你終於走了出來。我做了夜煞的小妾,你還不是和那花魁好上了麼,什麼時候成婚,提早知一聲,我也好送上一份賀禮。”
她一甩手,沒有掙脫,杭有羽盯著她,只是盯著她,溫潤如玉的面龐漸漸蒙上一層陰鬱,裡頭是無窮無盡的蒼白與無奈,握著她雙肩的細長骨節軟弱地垂下去。回過身,緩緩而去。
望著他的背影,沈卿卿抹了一把淚,心裡不是不痛,寧願他失了記憶,也不要這樣的結果,彼此怨恨。恨恨地轉身,不留一絲餘地。
只是,才踏出兩步,男人又折回來,把她更緊地鉗在懷裡,手還微微抖著:“為什麼,你為什麼都不肯與我說實話,我在這寺廟想了數月,才把我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都回憶起來。我現在明白了,為什麼他們都不要我提到你,原來想起你會讓心痛,腦袋也痛,渾身都痛。我寧願祖奶奶和阿力說的都不是真的,只要你肯道一句,為什麼你就是不肯,你難道就狠心讓我受這負心絕意之苦,一輩子與心愛的人形同陌路。你真是個壞女人,我怎麼會偏偏愛上你這個壞透的女人。”男人把頭埋在她的頸彎,從來沒有這般脆弱無助過。
一番帶罵帶怨的訴說,沈卿卿最後的防線奔潰了,嚶嚶而泣:“我沒有辦法,沒有辦法。”頸彎的裘毛濕了大片,涼涼地貼著脖子,心裡是更冷的寒氣。
男人轉過她的臉,冰涼的唇貼著她的,無比溫柔,蜻蜓點水地啄吻之後猛然撬開她的唇齒,與她的舌糾纏追逐。遠遠地,兩人沐浴在溫潤的陽光下親密擁吻,男子白衣翩然,女子狐裘如雪,天生是一對璧人,美得難言難喻。
纏綿久久,兩人氣喘籲籲地分開。男子灼灼盯視:“傻丫頭,你這一貫口是心非的毛病從來沒有改過。”
沈卿卿以指掩唇,突然一驚,方才忘我地過了,唇上都微微腫起來,這可怎麼辦才好,外頭還有兩個丫頭呢,她們說不定馬上要尋來。她拉著男人的手臂:“羽,快帶我出去。”
他點點頭,給她斂了斂額間的散發,拉著她說道:“是要走的。”沈卿卿急著搖頭:“你告訴我怎麼走,我自己出去。”
聽言,杭有羽鎖眉,把她冰涼的小手捂在懷裡:“我帶你回杭府,夜煞那邊我來處理,我會讓他休書給你。”
“不要。”沈卿卿大驚失色:“他不會答應的,他是惡魔,你惹不起他。”
“別怕,大不了就是奪人妾,他不敢把我怎樣。”
妾室兩個字刺痛了她的神經,她甩開手:“你是要我跟你私奔麼,我名義上還是他的妾,怎能這般與你走了,你當我是下賤的女子一輩子藏在你的身邊?”沈卿卿恨恨地甩脫他往前走,手卻又被拖住。
杭有羽擁住她,急忙解釋:“不是的,我不是要委屈你,我是失了方寸,我一想到你再回到別的男人身邊就撕心裂肺地難受。你說,若是我沒有失憶,你沒有嫁給他,如今該有多好,說不定你早就是我的妻子了啊。”
沈卿卿肝腸寸斷,沒有如果,一切都無法回頭了。一步錯,步步錯,她幽幽道:“羽,我已經配不上你了,你放開我吧。”
“你以為我不想放?”杭有羽瞪著她,眼裡盡是傷痛:“連失憶我都沒有熬得過去,難道清楚了你的心意之後我還能輕易放手。我可以清楚地告訴你,別說你嫁過人,即便你如今已經懷孕生子,我都不會放手。除非……除非你心裡從來沒有我的存在。”
淚水漣漣,她口是心非道:“我沒有喜歡過你,”剛落下最後一個字,嬌唇又被他吻住,這一次,沒有上回的溫柔,連咬帶吸都是霸道和疼痛,彷彿要她把方才說的一一咽回去,沈卿卿吟哦地求饒:“我錯了,錯了。”
杭有羽放開她,死死盯著:“我不想委屈你,也求你別再折磨我。你可以先放你回府,但是不代表我就此放手,等你與他和離了,我再明媒正娶你過門,你不要讓我等太久。”
太陽已經西移,沈卿卿不敢耽擱太久,答應半月之後在此會面,男人才依依不捨地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