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膳之後,霍亞夫送著客人出門,可是剛走出主院,外頭就有錦衣侍衛神情肅穆地進府,與霍亞夫耳語了幾句,霍亞夫叫管事的備馬車送客人回去,自己預先騎上大馬隨著錦衣侍衛向宮中奔去。
“大人,馬車都備好了,這邊請。”管事恭敬地迎送。這時候,一個丫頭扶著倩影從側旁走出來,“姚禦醫,請留步。”
姚景天回身,眼裡映著嬌弱玉色的女子步子再也移不開了,一整日都垂著的眉色也是一抬。
“姚禦醫,我家小姐肚子痛,您能不能給診診?”水蓮焦急著道,不曉得怎麼回事,小姐從水榭回來後就喊肚子痛,還叫她不要告訴姑爺,留意今夜的客人是否走了。剛才兩人躲在暗處,小姐一見大人走了就捂著肚子走出來。
管事看到是自家大人的沈姨娘,猶豫著道:“沈姨娘,您暫請回別院,等到大人回來……”府中姨娘是不能見外客的,大人又剛離開,他也拿不定主意。
“哎呦”沈卿卿捂著肚子打斷道:“我,我忍不住了,都疼了一整日了。”說著趴在水蓮的肩膀上好似撐不住的模樣,那聲音更有幾分顫抖。
“腹痛可大可小,若誤了時辰性命也是難保的。”幽幽男子的聲音傳來,管事聽言不敢大意,見著這個大人的客人極為貴重也不是輕浮之人,何況給府上的夫人和喬姨娘也診斷過,不差這麼一個了。見著他搭脈的功夫,回身去找李婆子來看著。
“水蓮,給我拿杯水來。”沈卿卿支開了丫頭,待瞧到眼中再無其他人時,搭在自己手腕上的大掌突然反手一握,把她整個小手包在掌中,還湊近了些,快要鼻息相聞雙目相對時,微沉地開口:“說吧,你想怎麼脫身,我必定助你。”
“我,我……”沈卿卿沒想他這麼輕而易舉地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低下頭輕輕道:“我不想懷他孩子。”
男人突地握住她的下巴抬起頭來,指上微微用力,原本溫潤的眼睛轉眼更是烏雲密佈,早是知道木已成舟,可是她這般說來,還是忍不住心頭一震。
“景天,你怎麼了?”見著女子驚恐的目光,他才堪堪放了手,就著月色,那明玉般的下巴已經有了一抹微青,當下一陣憐惜,正要開口,見到有人影舉著燈籠往這頭過來了。
沈卿卿拋卻他的不妥的神色,慌忙道:“景天,若是不想有孕,可,可有輕緩卻穩妥的辦法?”姚景天凝視著她,聽這番話,卻是有不想要那個男人的孩子的意思。神色一斂,字字快速地說道:“有一能令宮寒之藥,在每月小日子之時貼在臍眼之處就能確保不受孕,回頭我放在我當遊醫時的診鋪之中,你叫人去取即可。那藥物能令宮寒不孕,但停了之後用溫筍暖杏熬湯服用半年就能解除,甚為妥當,你可放心著用。”
說完,李婆子打著燈籠走了過來,“沈姨娘,你怎麼會肚子痛,晚膳用了什麼?”沈卿卿站起來,躲開那燈籠的光芒,虛拂著額頭上的冷汗,道:“許是喝了涼水。”
“夫人在小日子裡頭怎麼能用涼水,大人千叮嚀萬囑咐的,還用庫裡頭的燕窩給姨娘養身子,夫人咳疾成這般都沒有吃過一點,姨娘你怎麼能這般糟蹋自己。”李婆子說完就覺得自己多嘴了,何況突然發現姨娘身旁還有一個外男在,正神色不明地瞅著沈姨娘。
“我,我也是一時被滋補地犯熱氣,貪涼而已。”沈卿卿囁喏著,臉上一赧,也未想到怎麼就跟一個婆子這麼低聲下四的。
“沈姨娘無事,用熱水暖暖身子便可。”姚景天深深看了一眼女子轉身走出去,這時候管事也已經把備好的馬車牽了過來。
看到馬車走遠了,李婆子對著趕來的水蓮訓斥道:“不曉得沈姨娘在小日子裡頭嗎,還拿著涼水來服用,以後我給屋子裡再添個丫頭,專門試沈姨娘飯食茶水的冷熱,你就別管了。”轉而又恨其不爭地看向沈卿卿:“沈姨娘快回屋去吧,這深秋風寒,馬上就要入冬了,這般嬌氣怎麼了得,大人回頭曉得姨娘肚子受寒還不知道要怎個擔心法,哎……”
等到水蓮一臉委屈地扶著沈卿卿走出去老遠了,還能聽到李婆子對著其他的丫頭一連串地叮囑吩咐:“還不快提熱水給沈姨娘沐浴,記得要暖和的。沈姨娘喜歡用花泡澡,大人叮囑過那花得提早抹去了上頭的粉雜之物。你去看看晚上的血燕湯,裡頭要多放一勺阿膠,務必趁著熱的時候叫沈姨娘喝下……”
李婆子本來還戰戰兢兢地,到了睡下之後聽到沈姨娘房裡的丫頭來說她的肚痛已經好了這才安心的躺下,直嘆著大人心尖尖上的人兒沒事便好,那嬌氣一看就是金貴難養的,大人又是一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的藏著掖著,她可沒有那個膽子來疏忽大意。哎,也是一劫壓一劫,原本以為大人一個兇悍武將必定不會把後院的女人放心上,那後院的活計必定是輕松閑適,哪裡知道大人會被一個小女子拿捏住,不論飲食起居事無巨細都要時時刻刻稟報,聽到好的還能露個好臉色,若是有個不好的那一整天都臭著臉,眼睛黑沉沉的亮得嚇人,縱是她見慣了粗魯野蠻之輩也要被那不怒而威的氣勢嚇一跳。
這絕色就是英雄冢,她這個老婆子總算是親眼目睹了,就算是怠慢了府裡頭的其他主子,也得把這一個給伺候好了。
霍家老宅中,霍尋山拿著一個煙壺細細嗅著,二郎腿翹著一顛一顛,貪婪的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案上的一個玉色圓盤。
此時夜寂無聲,屋子裡頭沒有點燈,但是簾子大敞著,所以有迷濛月色從窗子中透進來,裡頭還是能見到模糊的人影子。
他這樣盯了已經不知道多久時候,突然高聲對著門外頭喊道:“去叫梅姨奶奶過來。”這麼晚了,再去叫身份為自己父親的姨娘本是不妥,可是門外的小廝聽了已經見怪不怪,馬上應了一聲就跑出去。
不多時,就見著一個徐娘半老但風姿不減的女人簡單披了外裳就過來了,她的頭發還濕漉漉滴著水,好像是才沐浴完畢。本來是要睡覺的,卻是被男人喊了過來,不由撒嗔著責怪道:“以後還是入了夜你偷偷過來,這般明目張膽得要我來你房中,還是挺丟人的。”雖然他們兩個的事府裡頭也有不少親信知曉,但是男人有都是偷偷潛入她的房間,這樣叫自己去他這裡,太大膽太沒面子,她一個女人還是不大樂意。
男人聽言用厲眼狠狠瞪了女人一眼,口氣不好道:“你以為我有這個閑情,”指著案上的東西道:“你看看,這個玩意都放了好些年了,每晚我都盯著,怎麼就沒見到它發亮發光的時候。”
梅蠶絲去一旁點了油燈,這才使屋子亮堂了起來,自己在案邊坐下來道:“我也不知道,這傳世之物本就稀奇,是夜明珠必定沒錯的,可能是沒有到時候才這樣蒙了黑氣礙了它發光。當時聽到府裡頭的丫頭說,這個夜明珠可亮了,半邊天都能照得跟白天一般。”
霍尋山聽了又露出期待的神色,高聲一喝:“你讓那丫頭問出眉目沒有,怎麼才能使這個夜明珠發光?”
梅蠶絲哼了一聲:“怎麼問?她才嫁過去一個多月,又只是一個妾室,上頭有個正室,下頭還有一個姨娘,她連個腳跟都沒有站穩了就去問這個東西,豈不是露了馬腳。”
“沒用的東西!你不是說她精通男女之道,不出一月就能拿捏住男人然後順便探聽寶物的虛實。”
“哎呦,不是出了點意外嘛。”梅蠶絲討好道,“回來的丫頭稟告,霍亞夫那小子前一個月都是在正妻房裡,出了一個月就帶著閨女去了外頭尋歡,沒想到閨女身子弱,給折騰病了,看著那小子寵愛她,想必離知道寶物的秘密也不遠了。你都等了這三年,還等不了這一時半會的麼。”女人湊到他的跟前,拿手撫摸著他的胸膛,媚眼如絲又討好地說道,濕發蕩在男人的臉上,涼意和熱流混著,激起陣陣波瀾。
“真的?那小子真帶你女兒去了外頭過夜?”男人露出淫邪的目光,煙氣卷卷中,看著女人獻媚的模樣起了反應。
“那還有假,丫頭回來說,那小子策馬帶著女兒去了偏遠的林子過夜,整整折騰到半夜才回來的,女兒的身子我清楚,一直在野地生養的,一向結實得很,若非經受大的風寒,怎麼能病了,肯定是沒錯的。”
“那就好!”男人放心地抓過女人親熱,被女子催著滅燈時,還不忘小心地把那個玉盤子收到了塌底的紙盒子中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