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蜜兒臉皮抽了抽，她原以為沈卿卿把美人都放在院子裡只不過就是吸引夫君過來，沒想到還真的叫人直接去伺候了，心裡又是震驚又是好奇，頓時起了幸災樂禍和挑唆尋事之意，若是能用這個女人的手鏟除了這些么蛾子她就開心死了。
沈卿卿頓了頓，抬起如珠俏眸命道：“先伺候喬姨娘用飯吧，把那兩人帶到院子去。”
“不必了，我還不餓呢，有這麼個機會好向姐姐學學做人處事我還巴不得呢。”喬蜜兒一副好戲開場的樣子，不過沈卿卿倒是當下點點頭俏臉挎著對丫頭道：“把兩人直接帶過來吧。”
不一會兒，禦賜的美人裡最出挑的兩人就被帶了上來，果真是素手纖纖，眸光含春，一身流蘇滾金鎏裳裙把身段襯得窈窕多姿，頓時就把一邊上的喬蜜兒給比下去了。
正當兩個人昂著脖子看著黯淡無光的喬蜜兒時，上頭傳來嬌滴又幹脆的聲音：“昨夜夫君叫你們滾遠一點，明白是什麼意思麼？”
開口就是不留情面，昨夜男人是在新婦面前做做樣子還是真嫌棄她們，饒是琢磨了一夜還是沒有弄明白，不過憑姿色，除卻這個主兒還真沒有能夠比過她們兩的，所以心中還是有一絲希望的，這男人就是圖個新鮮美貌，這個主子雖是得寵，但是也不保證男人哪天來了興致想換個口味。
兩人各有各的本事，一個會唱一個會跳，在宮裡的時候就被稱作雙姝，只要男人肯進她們屋子，自有法子叫男人慾罷不能。雖然心氣高不服人，不過對這個絕美主兒還是忌憚的，低眉垂眼道：“我們不知。”
“那你們就敢打我房裡頭的大丫鬟？在我眼裡，你們可比不得她一根手指頭，我尚且都從未打過她分毫，你們倒是有這個膽了？”聲音柔柔緩緩，不過問罪之意明顯。
兩人面上怯怯的，不過心裡還是一點都不服，一個丫鬟而已，宮裡頭處死個丫鬟太監跟踩死一隻螞蟻一般，她們是見得多了，不過就是打了一巴掌罷了，認個錯也就無事了。
“我們錯了，請水蓮姐姐原諒。”兩人把頭垂得低低的，向一旁的水蓮認錯。
水蓮踟躕著，一邊搖頭一邊點頭也不知道是哪個意思，她臉皮薄，捱了打就會忍氣吞聲，不想招惹麻煩更不想小姐為了給自己出氣而得罪了什麼人。不過看這兩人挺能來事的，這道歉聽著也是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一時也沒什麼主意，只道是：“奴婢沒事。”突然反應過來在她們面前自己可不能自稱奴婢，又慌忙該口：“我，我沒事。”
扶不起來的賤奴才！兩人就知道她好欺負，身姿挺得筆直沾沾自喜，不過沒高興多久，聽到女子閑閑地說道：“看你們的樣子，力氣倒是不小，我們沈氏在京中開了幾家商鋪，如今花季正旺缺了不少來回運送的僕婢，水蓮，你就叫人把她們帶去給劉掌櫃，叫他好好安排。”
聽言，兩人吃了一驚，沒想到她是這麼一個護短的主子，抬眼迎上慵懶呷著香茶的美人，這才伏地求道：“我們錯了，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了。”便是喬蜜兒在一旁也是目瞪口呆的，輕輕巧巧就把聖上賜的美人當短工使喚，這狠辣是萬萬沒有想到。瞟著案上的女子，盈盈柔柔不勝嬌風，不過話語中的冷厲還是叫人不敢輕疑，那又清又豔似媚似純的絕色輕易就壓住了芙蓉的嬌純玫瑰的豔麗玉蘭的清雅，好似什麼顏色在她面前都是無光的。
令人覺得，她就是有這個能耐。
沈卿卿妙目橫了她們一眼，到了這個時候，還自稱是我們呢，緩緩而道：“沈家如今有三家鋪子，南邊兩個，北邊一個，所有的花草藥材都是從老宅用牛車拉回來的，來回也就千裡路，不過花期短的，便是一天內也要跑上兩趟，你們輪著來，必定是不會寂寞的。”
什麼，來回運送花草，她們兩個一天都受不住這種粗活的，到如今才知道了嚴重性，看她可不是開玩笑得，淚眼婆娑道：“我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邊說還佯裝著打自己的嘴巴，“水蓮姐姐，我們錯了，你就饒了我們吧。”
水蓮也沒經歷過這種陣仗，正在不知道如何是好之時，李婆子不知道哪裡聽到動靜就趕來了，一進門就看見兩個禦賜的美人哭嚷哀求還啪啪打著臉頰，眉頭皺了皺，不過倒是恭敬對沈卿卿道：“她們兩人雖然有錯，沈姨娘處置起來也是要謹慎些。”李婆子曾經雖伺候過大戶，但也沒有大人這麼貴重而得了聖上的恩賜的，若是別的丫頭被處置沒有問題，這個，還是小心為好。
這倒是說她狠了？沈卿卿聲音疏冷：“李婆婆，夫人是不是把這十二個禦賜美人都給了我處置？”
“是，可是……”
“是就好！”沈卿卿斷了她的聲音：“昨日她們惹怒了夫君，可是夫君親口叫她們滾的，難道李婆婆有什麼意見不成。”
李婆子聽言點點頭：“但憑沈姨娘處置。”說著就退了出去，兩個美人這時候恍悟過來，連聲哀求，上來的院中護衛把兩人架著向外走，只聽到兩人罵道：“你不能這樣處置我們，我們要見大人……”
待到聲音遠了，沈卿卿才不緊不慢地拿起箸子吃著桌上重新熱了之後拿上來的飯菜，彷彿方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還隨口吩咐道：“告訴另外幾個奴婢，若有不服就去店鋪子裡，如今正是缺人手的時候，我方才看賬本每日出去的奉例不是個小數目，這麼多的婢女能省不少的。”
看著丫頭應了聲“是”就下去了，喬姨娘被她駭得吃什麼都無滋無味的，不過見她倒是小口輕啄渾不在意的樣子，小心地道：“姐姐，這些禦賜的美人，真的可以這樣？”
“怎樣？”沈卿卿懶洋洋地嚼著蓮子香糕，並未抬頭；“送出去的就是賤婢，怎麼樣處置都可以，若是要當娘娘，怎麼還會被賜給底下的功臣。”
“說是這麼說，可是畢竟是……”
沈卿卿不耐煩地瞧了她一眼，喬蜜兒立即噤了口，反正惹事的也不是自己，怎麼怪罪都到不了自己身上去。
小家子氣。沈卿卿心道，上一世鎮國公夫人對待禦賜的美人是心狠手辣得很，前腳剛轎子抬進來，還未見到鎮國公的影子，就被鎮國公夫人打殺了，這些轉手的婢子是最沒有地位的，便是連個丫鬟都不如，賜了人便由得府上的主母處置，既然婉翩然把這些人都賜給了自己，她當然也不怕打發了。
沈卿卿的厲害很快傳遍了整個霍府，都說這個嬌氣絕色的女子是個心腸狠毒的，因著大人的寵愛無法無天，還趁著大人不在的日子把十二個美人當丫頭使喚，自那天送了兩個出去之後，接著幾日又往沈氏鋪子送了六個，如今剩下的四個每天都謹小慎微戰戰兢兢，日頭一起就在膳房忙活，午後要洗整個院子主僕換下的衣服，夜了還要替主子守夜，簡直是苦不堪言，只盼著大人能夠快點回來替她們做主。
“那四個丫頭給你氣受了？”沈卿卿從鏡子裡頭看見丫鬟臉色不好的模樣，問道。
“沒有，她們哪裡還敢給奴婢氣受，看見奴婢就跟看見了小姐，差點沒跪下磕頭了。”水蓮給她綁了個鬆鬆的水魚髻，手法並不好，還有幾縷發絲彎斜在玉頸中，不過幸而沈卿卿的絕美容顏不挑衣服更不挑頭飾，一手的烏發即便是零散地垂著都美如雲緞。
“那誰欠你銀子了，整日繃著個臉。”
水蓮抿了抿唇，鼓起勇氣道：“小姐，現在府上的人都說，都說小姐蛇蠍心腸，惹誰都不能惹小姐。”
“那不是最好。”沈卿卿拿著眉筆輕輕畫著，渾不在意。
“可是，底下傳，夫人溫婉寬容，喬姨娘守禮知數，唯有沈姨娘蛇蠍心腸。”
沈卿卿暗笑了幾聲，說了一句莫名之話：“便是我無意惹事，也會有事尋上來的，這還只是個開始。”
這日天氣甚好，鳥雀鳴揚，沈卿卿穿了一件素雅奶白長裙，款款地往府外走，卻是被攔住了，回頭問李婆子，才知新婦還未過門一月不能出府探親，沈卿卿氣結，好幾日都沒有見到小奶娃了，心裡想得緊，還不是想趁著那邪廝在外頭的機會回家一趟。那李婆子不似府上其他僕婢，待她不卑不亢，但是恭敬謙和，聽說是霍亞夫親自挑著滿意才用來管理後院諸事的，她說的話有一半都是得了霍亞夫命令的，連著婉翩然都敬她猶如親娘一般。
回去的途中憤憤然的，這邪廝居然早就交代了不讓她出府，難道她還有膽跑了不成。不過既然是不能出去，上街逛一下總是可以的。
跟李婆子說了一聲之後，總算備了馬車與採買丫頭一起出了府，時辰也是定好的，就一個時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