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俊瘦削的面孔,深邃的眼睛。他明明隱匿在人群中,卻讓周遭的一切都失色,長長的風衣修飾著他修長挺拔的身形,使人無法移開眼睛。他身旁站了個姑娘,面色蒼白無神,呆呆望著河面的花燈,歪著腦袋靠在他肩膀上。
那是何瑾的妹妹,何歡。
看樣子是久病終於出來走走了,不過就我這個方向望過去,還是能夠看到她的身體和魂魄就像河面上的花燈一樣,形魄迷離,忽聚忽散。
身後只有位管家,臉色憂愁的看著自家小姐。
而何瑾,還在盯著我。
我目光下意識閃躲了一下,馬上別開去。不知道為什麼,這種心虛的感覺又竄了出來,我似乎不太敢直視他的眼睛,總覺得他能夠窺視到些什麼。
“姐,花燈好漂亮啊。”小風顯得興致勃勃,一邊拉著我的衣袖,一邊指著河面上的星星點點喊。他清脆而帶著童稚的聲音,在混亂熱鬧的人群中格外清晰,我的心神立刻被喚回來。
“好看是吧?”我攬過他的肩膀,指著下游的一個地方,“我跟你說,那邊更好玩呢,我們現在過去看看吧?”
“好!”小風跟我擊掌。
我身體一轉,邁步,原本想急匆匆離開的步子,卻在轉身的一瞬間,不覺放慢了步調。
我眉頭皺著。
總覺得身後有什麼東西吸引著我,讓我無法忽視。我最後再回眸瞥了一眼剛才那個方向——河的對岸。
何瑾和何歡依舊站在那裡,靜默著,俊男美女,彷彿是人群中的一道風景線,卻又並不屬於人群。他們身上的氣氛所透露出來的是和節日氣氛不一樣的情緒,何歡幾乎已經虛弱到極致,我算了算時間,說是秋天滿十六歲,可現在已是初秋了。
再長不過一個多月。
死者自身或許是能夠感覺到的,不知道她是否還真記得上一世那個人,總之,這樣年紀輕輕病逝,定充滿遺憾。
何歡應該戴上了我叫管家轉交給她的那根手鏈,因為我看到她周身的煞氣消弱了一些。
瞧著燈火闌珊處的那雙眼睛,我呼吸快要凝滯。
“姐,姐。”小風拉扯著我的袖口,低聲呼喚著我。
“好,知道了,走吧。”我趕緊敷衍地回答一聲,正準備收回目光,小風卻神秘兮兮地說:“不是啊,姐,我又看到昨天晚上那兩個鬼差了!”
“你說什麼?”我語調一緊,目光四周掃視。
當然,這是無用功,我是什麼都看不到的。“小風,你確定沒有看錯嗎?你給我指指,在哪個方向?”
“沒有看錯啦,跟昨天晚上在巷口那兩個鬼差一模一樣。不信你看看,在街口那裡。看不見吧?”小風一邊說一邊給我指著他所看見的那個地方。
我只能看到普普通通的人們。
心猛地一沉,預感到一些不好的徵兆,我壓低聲音問小風:“來,你跟我說說,他們現在正在做什麼?又在往哪個方向走?”
小風眯著眼縫,盯緊了細看。
“他們正看著那個方向呢,手上還拿筆和紙在記錄著什麼。”小風手指指著河對面,我順著他指那個方向看過去,眼睛瞪大,果然,是何瑾那裡。
難道……
我心跳不自覺加快,這明明是一個如此熱鬧喜慶的夜晚,為什麼會……
“不過,”小風皺了皺眉頭,前進幾步,躲在一棵柳樹身後觀察,“他們好像要走了。”
我想起什麼,趕緊提醒他:“小風,你小心點,不要一直直視他們。”
小風的陰陽眼有能夠傷害鬼魂的特徵,我怕他惹上麻煩。
“沒事兒,姐,他們走了。”
“什麼?”
“他們往過來的方向轉回去了。”
聽到這裡,我鬆了口氣。本來感到吃驚,轉但念一想,對啊,既然說了十六歲生辰才是離開之日,那麼現在應該不是時候。
我目光收回來,再看了一眼何瑾,發現他的眼神不再朝著這裡,心緒一輕,拉過小風:“走吧,我們去下游看看花燈。”
第二天,我又是早早地到了店鋪,開門收拾準備。
這是我來藥鋪裡工作的第二天,已經聽說全城的風水算卦類生意都停了。該死的財勢大貴,他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還不放過我們這些黎民百姓。
但我相信,暗中肯定還是有人在進行這些生意,只要有錢,什麼都能辦成。
我一邊擦藥櫃一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