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蓴來了,雪薔大吃一驚。人瘦了不少,不過還是清風朗月一般,精神還好,只是有些憔悴。兩人許久不見了,除了瘦些也不覺什麼。可是她就是見他的樣子心裡很不安,好像有什麼大事。
“你還好嗎?”她先開口問道。
他笑道:“現在,都好了。”
羽蓴平靜的把這一年的故事講給她聽。
幾年前他和司薰師杜語眸相識。
“那是春天,滿山遍野的白踟躕,好像落雪一樣白。她穿著一件白綢衣服,上面滿是白杜鵑花。輕輕挽著頭發,不著首飾,只在發髻上簪了一朵白杜鵑。”他頓了頓,眼神裡閃著光,又道:“眼睛特別的幹淨,純澈。”
語眸一回頭,剛好和他目光相彙,那是一眼萬年。
有人認為龍鳳胎並不算真正的雙胞胎,不過雪薔覺得,她和羽蓴還是有些感應的,又或許不一定是雙胞胎,是兄妹就會有。他和語眸的開始,同她和芷鬱非常的像。
羽蓴對白粲有過隱隱的擔憂,在他看來不需要任何理由,白粲就是不希望別人過得好。但是他想著替白粲出生入死這些年,白粲總不會對他趕盡殺絕。
一天夜裡,白杜鵑樹上掛著白紗燈籠,光影下一朵朵的白花落雪的翩翩落下。這些日子他早出晚歸,就是避免遇到她。
“羽蓴。”
她在樹下站著,一雙眼睛夜色裡也那樣的亮,應該含著淚。
他止住腳,卻也不去看她。
“你為什麼要趕我走。我哪裡不好呢?”
“你沒有什麼不好的,只是不宜再留在瓊臺。”
“我要你告訴我。”她很傷心,他竟然看都不看她。
“你該明白的,你我之間,我想是你想錯了。”
“你真的要娶任雅規了?”
他轉過頭,望著她道:“我的婚姻要由他做主,我沒辦法。”
語眸聽到這裡,再也沒有一個字,哭著跑開了。她知道不管羽蓴喜不喜歡她,都是不可能了。他是侯門之人,自然要娶侯門之女。自己出身平民,如何高攀得起。為什麼自己這樣的傻,開始就該料到的。只是她喜歡他,喜歡到天真的忘了兩人間的貴賤之分。
語眸離開了瓊臺省,謀到這裡的職位非常的難,在同門看來她被掃地出門真是不小的打擊。不過她很快就有新地方招她,她總是覺得這樣快能找到事,總是和他分不開的。
白粲只有一句:“你和她是不會有結果的。”
雪薔有些怕白粲,羽蓴因為自幼在他跟前,更要怕他。他深知白粲不是人,是惡鬼。
羽蓴沒有想過要娶任雅規那個賤人,好在任雅規一心想著素節嫁了黎王,她能一聘九女,做個側妃,婚事便也不提了。他不想把語眸牽扯在是非之中,沒有再找過她,只是時常遠遠的看著她住的屋子。至此以後,想來一輩子也不過如此,了無意趣。
白粲淹了千畝良田,怨聲載道,要他去善後擋雷。最恐怖的一次他被數千災民圍困,險些丟了性命。好容易把叛亂平複下去,因為淹了田,莊家欠收,於是餓死了好些人,又忙著賑災。大災之後有大疫,疫情肆虐,又死了好些人。
羽蓴也染上了病,昏睡了好幾日。朦朧中他好像見到了語眸,心裡說真是要死了,聽說人要死的時候會見到想見的人。
清醒過來好幾日,一次聽下人底下悄悄道:“不知道她能不能活過去。”
另一個道:“是不是該告訴公子,要不然太無情了。”
“公子好容易好了,若是再染上如何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