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國公,禁軍統領倪擲果,掌管京師禁軍。母穆宗皇帝嫡長女,葆齡公主。她適閔宗皇帝獨生女樂延公主,祁白蟾。是京師有名的少年才俊,初春煦日般俊朗容貌下,透著隱約憂鬱,和淡淡孩童稚嫩。
芷鬱到府上,闔府行禮出迎。太翁太媼仍舊戰戰兢兢模樣,倪光庭一如既往的不肯摧眉折腰事權貴的傲骨錚錚模樣。
芷鬱和長輩寒暄過,道:“我女婿呢?”
奶媽們把五個孩子浩浩蕩蕩帶來,依次是倪霖、倪霽、倪霓、倪雵,不滿周歲的幼子倪露由奶媽抱著。玄薇躲在雪薔身旁。
芷鬱笑道:“真是長大了,知道害羞了,當初是誰拋繡球找夫婿的。”說著抱起女兒來。
那一年雪薔剛生完次子,芷鬱帶了女兒入京。奶媽抱在懷裡,手裡拿著一朵薔薇花。擲果的四個兒子也帶來見客,她笑嘻嘻的把花插到倪霖頭上。
倪霖一反小大人的常態,舉起自己的大黑貓給她摸。
芷鬱當時笑道:“這是拋了繡球了。”
白蟾見了雪薔見禮道:“素聞王妃賢德聰慧,美貌動人,今日可算有幸相見。難怪王爺心心念念一刻也離不了。每次進京,想多留一刻也不行,不知道家裡有什麼牽掛著。如今總算不急著回去,可是把牽掛戴在身邊,了無牽掛了。”
“公主過譽了。宮中之人都講,別看延公主是捧在手心裡養大的,作了媳婦最是賢惠,侍奉長輩,相夫教子,沒有不好的。”
“王妃才過譽了,他呀。”看了擲果一眼道:“老是說我任性。”
擲果笑道:“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說你任性。”
“這不就有了。”
雪薔和白蟾帶著孩子進房說話,芷鬱和擲果去後園垂釣。長輩兄嫂都默默回房。這種情形他們已經習慣做個迎賓的背景,王侯將相的高貴圈子,不是他們的世界。
擲果雖是倪家子孫,但從他出生起,他爺爺奶奶,父親兄弟便把他當貴客來待。他也自幼知道,自己不過是客居罷了,但這個家,想不管也不可。
擲果和白蟾的屋子在家東北角,自成一家,正應了他在家中鶴立雞群的地位來,後面一個花園,可垂釣泛舟,是他母親葆齡公主在世時建的。
兩人倚在湖邊垂釣,擲果笑道:“王爺此番,於國於民於君都是大功一件。只是著實要人心驚,三蓁當時的情形。”
芷鬱笑道:“是艱難了一陣子,我倒是還好,蘭茞是九死一生了。”說罷意味深長的眼神。
擲果笑道:“都一樣。”
他們指的都是各自的父親。
“我家老爺子還不是老樣子,不求別的,別給我鬧亂子就心滿意足了。一把年紀的人了,還是改不了小孩脾氣。前一陣子非逼我納妾,他說的,我能怎樣?又不省心,要我趕了出去。要是白蟾鬧起來,我如何是好。”
“我都聽說了。白蟾沒有鬧,倒是你,非要打死。還是白蟾出面,保全了一條性命,趕出門去了。”
“白蟾倒是顧全大局。”
“你大哥還是閑職。”
“是啊,前一陣子和我說想找點事做。我大哥從小跟著我老爺子,那脾氣都是一個模子。官場上的事,他如何應付的來?又逢現在這個局面,無事還風聲鶴唳,要他出去作官,我真是。我難道不想有人幫幫我,我大哥對我倒是沒有什麼可挑剔的,可不是走仕途的材料。”
自從永平王叛亂後,慕辰越發緊張兮兮的,但凡牽扯上丁點關系,無論緣故,輕則斬首,重則五馬分屍,滅九族。還無故牽扯進無數冤死鬼來。
芷鬱小聲道:“京裡當真冤獄橫行?”
擲果四下望望,小聲道:“聖上現在草木皆兵。多有人公報私仇,以謀反被汙衊的人不計其數,聖上也不加查問,但凡有人檢舉,皆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