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櫻任大理寺丞,同齡女孩裡作到這樣的職位,尤其又出身一般,足以令人側目。
她性情溫婉安靜,公務謹慎認真,又不喜歡交際,雖身居要職,也沒有可挑剔的地方。
唯獨一點不順,姻緣二字。
雪薔出事那一段,她也正趕上氣惱時候。一日正在看刑案,門哐啷就被推開,是她那頭疼的範建南。
“你幹嘛?”
“大人,屬下有事求見!”
“你說。”
“若不準我的假,我辭官不作總可以?”
“你曠工太久了。別人都眼睜睜看著,我再想替你遮掩也不行。還有你假公濟私,替她查仇人的下落。”
“你別說了!我為了她死也心甘情願。她已經那樣悽苦,你竟然毫無憐憫之意?你是鐵石心腸嗎?”
“住口,你想舍了官職去隨你,別忘了我是你的長官。”
閔櫻一直遷就他,這是第一次,範建楠覺得沒臉,氣得怒目而視。外面人聽到動靜連忙進來勸解道:“大人處處為難著想,你還不感恩。且不說這些,你一個大男人對個姑娘家發火,好有本事!”
“我不受這氣了!”說著摔門而去。
閔櫻氣得肺快炸了,這樣的人留戀何益?自己這麼多年的隱忍包容,全是鐵石心腸。
閔櫻喜歡過範建楠,她也不確定現在是不是還喜歡。小時候父母也說過要給兩人定親。她家是開香料鋪的,他家對門住著,開酒肆,小門小戶的門當戶對。只是兩人心裡都想著出人頭地,給爹孃爭口氣,都是十幾歲就出去求學,每年放了假回家,雖然不是耳鬢廝磨,彼此也是心裡明白。
直到後來他看中了同窗史嬌卿,那女孩祖父曾經作到禦史中丞,詩書禮儀大家。到她父親這卻一輩子六品提不上。那一年英宗說要封禪泰山,她父親挖門盜洞,幾乎傾盡家財買通禮官想同去,好名垂青史,光宗耀祖。沒成想那禮官收了錢卻不見名冊上有她父親的名字,史老爺子氣絕身亡,更氣惱因為地震,當年泰山也沒封禪成。
從此史家便同那禮官不共戴天,那禮官後來犯了事逃亡在外,一直沒有音訊。史矯卿是獨女,可憐自幼雙腿癱瘓,但身殘志堅,定要那禮官給她父親償命。但她的志向只有化成別人的志向才能成真。所以便成了範建楠的志向,隔三差五曠工,動用大理寺獄丞身份尋人。
範建楠幾次三番求親,史嬌卿口中說不願拖累他,不答應婚事,卻也不說死,兩人的事情早晚罷了。閔櫻卻一直遇不到如意郎君,耽擱到現在。
“誰敢欺負閔大人,我治他的罪。”豫王融序走進來,眾人忙下跪行禮。
閔櫻剛要跪下參拜,被他扶住道:“愛卿免禮,又不是外人,這些虛禮如何?”
她的臉倏的紅了,瞪了他一眼,把他拉進屋子。
“這裡是大理寺,不是你的刑部,還輪不到你當家。”
“我還不是心疼你。”他笑嘻嘻摸了摸她的劉海道:“找我什麼事?”
融序對她有過示好,只是她不理。他是王爺,自己如何高攀得上?最好的不過將來收房做個側妃,不過多半結果是玩膩了一扔,自己一世清白不在,後半輩子就斷送了。哪種結果她都忍不得。
“我是找你有正經事呢?你正經點。”
“嗯。”他一本正經的樣子。
“聽說黎王進京了是不是,你們兄弟見面有沒有提到雪薔的事。”她補充道:“就是白人瑞的女兒,我和她是十幾年的交情呢,人現在是死是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