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傾璃勾起唇角,淡淡地道:“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怕?”
綠旋:“……夫人也是迫不得已,畢竟是她先對付夫人您。不過……”
“不過什麼?”
“……沒什麼,是她自己有錯在先……”
洛傾璃從這話中聽出了一絲指責與埋怨來,她笑了笑:“我就是這樣的人,別人待我好,我會加倍地待她好;別人殺了我的人,我一樣會殺了她的人。她殺我一個,我就要還她兩個三個!”
綠旋被這陰森的話嚇得顫了顫:“可是如果那人不是有意的呢?”
“不是有意的?”洛傾璃在齒間將這句話咀嚼了兩遍,露出一口白牙,“那我先殺了他,然後對他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可以原諒我嗎?”
綠旋豁然抬頭,直直地盯著洛傾璃。
洛傾璃笑得溫和無害:“你下去吧,我有些累了,這裡有香兒陪著我就可以了。”
綠旋心裡清楚,夫人對她有隔閡了。她原本就夾在大王與夫人之間難做人,那兩人鬥法,她不管站在哪一邊都是錯的,可若要她不幫,她是做不到的。如今,夫人不願意信任她了……
綠旋默默地退出去,在外院碰到了過來吃午飯的季絃歌。
這些天來,季絃歌一日三餐都是在花雨臺用的。
綠旋躬身行了一禮:“參見大王。”
季絃歌看了她一眼,道:“她發脾氣了?”
綠旋點了點頭,想到什麼,立馬又飛快地搖了搖頭:“沒,沒有。”
季絃歌目光悠遠,似乎正看向遙不可知的遠方:“她心裡苦得很,又不肯跟我說,所以脾氣難免差了些。你也知道,她如今也沒有什麼朋友……是我對不起她……人這一生,會犯錯,可是有一些錯,一次也不能犯。”
他說得斷斷續續含含糊糊,可是她卻聽明白了。
因為明白,所以才會難過。
在這個世界上,敵人的刀劍也陷害並不能讓我們痛苦,真正令我們痛苦煎熬的,是來自我們最愛的人的陷害與複仇。那是伸向心頭的針,那是從裡往外的血淋淋的撕裂。我們不會很快死,可是每一次呼吸都會疼痛不止。
怔愣之間,季絃歌的身影已然消失,淡紫色的衣角在陽光下一層層暈開。
季羽蘭死,月西瑤被禁足瑤華宮,洛傾璃懷孕,一時之間風頭最盛,各宮內侍宮女無不奉承討好花雨臺。一時之間,香兒與靈兒身價大漲,隱隱有超過綠旋的架勢。
這天夜裡,季絃歌跟往常一樣洗了手,給洛傾璃點了眼藥水,再洗手、晾幹,指尖沾上藥膏,細細地均勻地在洛傾璃臉上塗開。
因為新長出的肉與原先的肉顏色不一,無法調合,因此之前扁氏師兄弟便特意為洛傾璃制瞭如今這膏藥。這藥可以消除暗沉與角質,使肌膚如嬰兒般嬌嫩光潔。
事實證明藥十分有效,如今洛傾璃的臉已經看不怎麼出疤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