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七月初,天氣格外炎熱。
不過,凝暉閣的內室放了冰塊,涼爽如同春天。
洛傾璃卻不太舒服。
這些天來,季瘋子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一天到晚十二個時辰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全程線上,從早上睜開眼睛,直到晚上閉上眼睛進入夢鄉,他始終都在,一刻也不曾離開過!
每天都是如此!
次奧,他難道就不用上廁所吃飯看摺子臨幸妃嬪見大臣處理政事嗎?!
她雖然看不見,可屋子裡滿滿的都是他的氣息、他的聲音、他的味道,弄得她頭昏眼花簡直要再死五百回了!
綠旋不在,她眼睛看不見,她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廢人一樣,仰人鼻息看他臉色。
她真的受夠了!
“該喝藥了。”季絃歌硬邦邦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不待她拒絕,有什麼東西已觸上她的嘴唇,那苦澀的藥味沖入鼻端,她還未張口,那難喝的液體便進入了她的口腔。
洛傾璃皺起眉頭“瞪”著季絃歌,十分不滿地往後退了退。
她討厭他得緊,再與他多待一刻她就會瘋的!
藥是再沒進她的嘴裡了,可是,她覺得周遭的空氣驟然冷了幾分。明明是流火的七月,卻讓人有一種置身寒冬臘月的感覺。
那個瘋子定是又生氣了吧?生氣便生氣,大不了他一刀捅死她!正好,她也想死得很呢!
這麼想著,洛傾璃索性將身子靠在床頭,冷冷地對抗他。
憤怒吧!發火吧!動手吧!動手將藥摔在她臉上將碗砸在她頭上吧!她洛傾璃失去了親人失去了朋友失去了尊嚴失去了國家,連臉也被人毀容了,如今她還有什麼可害怕失去的呢?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破罐子自然要破摔。
她無所謂了。
真的。
季絃歌卻直直地看著她,許久也不曾眨一下眼睛。他的手收緊了又收緊,深吸氣了又深呼氣,好半晌,才幽幽道:“不喝?那好,那孤以後便再不給你喝了!”
說話間,他將那藥碗放在一邊的桌上,陶瓷碗底碰到木製桌面,發出清脆的聲響,而季絃歌的聲音也混在這聲音裡:“如果你想要一輩子做個瞎子、殘廢、花臉的話!順便說一下,你想要做瞎子,想要做殘廢,想要做花臉是你自己的事,別人管不了,不過”
他故意輕蔑地哼了一聲:“孤不喜歡!你這副醜樣子讓孤倒盡了胃口!孤原本以為,你還是有些在意洛羽他們的性命的,現在看來,你分明是不想要他們活命了。既然如此,孤馬上就下令,將他們殺了了事!”
洛傾璃心頭一跳:“你什麼意思?你是說他們還活著?”
當時鬧得那麼大動靜,還要處以極刑,怎麼現在還活在世上?這實在是太幸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