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有聲音從那寸許寬的縫隙中傳出來:“洛傾璃,你想要殺的,無非是我季絃歌,冤有頭債有主,你放了他們!他們有什麼錯?洛傾璃,你恩將仇報!你忘了他們是如何一路上照顧你的麼?!你無非是介意你做了兩年的奴隸,你若是意難平,何不也給他們一次做奴隸的體驗?!人,死了就死了,再無痛苦可言,有時候活著比死更能令人痛苦一千倍!洛傾璃,你不是恨我嗎?”
洛傾璃:“”
站在一旁的洛羽:“公主”
洛傾璃臉色慘白如紙,她身子晃了晃:“你聽到了,他還沒有死他沒死我們本就是死敵原本就該”
他殺了洛國那麼多的人,他害死了父王母後王兄姐姐,他害得她活在地獄之中,他難道不該死?!
一切都是他罪有應得,怪不得她!
可是
淚水啪嗒啪嗒不停地滾出來,一顆顆掉下,洛羽見她這搖搖欲墜的樣子,嘆了一口氣:“要不然”
洛傾璃堅定地搖了搖頭,正待說什麼,喉中突然一陣腥甜,她努力想要嚥下,不料,眼前突然一黑,暈了過去。
他與她本無交集。四年前的一遇,便註定了一段孽緣。
這一生,終究是她對他不住。
如若有來生,但願他們永不相見。
這裡是夷陵城的王宮。
洛傾璃躺在凝暉閣的內殿裡,尚未醒來。
寂靜中,穿著一身紅色衣服的趙芸兒推門而入,邊走邊小聲地對後面的男子說著話:“哥哥你來看看吧,她已經昏迷了四天了。”
那男子長身玉立,著一襲青衫,眉目如畫,赫然是趙芸兒的兄長趙仲由。
趙仲由腳步有些急,三步兩步走到床榻邊,在床沿邊落座。
一別近兩年,趙仲由心中感慨萬千,伸手抓住洛傾璃露出被子外面的一隻手,不放。
一聲短促的輕喚脫口而出:“阿璃”
似乎是奔跑在一條很長很長的甬道裡,四周是黑的,空氣是悶的,心中是無助而忐忑的。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出口在何方,洛傾璃走啊走啊,卻很奇異地,看到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高大的男人。
他走在前面,只留給她一個模糊的背影。
她跟著他,似乎跟上他的腳步,便能走出這黑暗的地下城堡。
突然間,原本狹窄逼仄的通道一下子豁然開朗起來,黑暗被光明所取代。她說不出來那是陽光還是月光,又或者是燈光還是星光,總之,她來到了外面的世界。
似是有許許多多的人來來去去,他們行色匆匆、面無表情,他們的面目明明很清晰,很近,可是,洛傾璃卻無法看清他們的臉。她唯一能看到的,是帶她出來的那個男人。
那男人的輪廓越發清晰,寬肩、窄腰、修長的腿、沉默的永不會轉動的頭顱。
她想要喊他。
很奇異地,那個名字在她的唇齒間流轉過多次,她清楚地知道是什麼,可就是發不出聲音來。
她很困惑。
心,驟然間跳得很是厲害。然後,有什麼東西重重地碾壓上來,她沉悶地痛呼著,幾近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