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是個好心的人,遇到需要幫助的人,她總是很樂意地幫忙。我心中對她充滿了感激,恨不能替她傷心難過。”趙芸兒說得起勁,“夫人也是個十分重情意的人,她離開家鄉多年,見不到親人,所以一直鬱郁寡歡。我也勸她,女人嘛,都是要出嫁的,嫁得遠了,自然見不到孃家人哎”
這話讓綠旋深有同感。世人都道公主好貴女好,事實上她們哪裡好了?出生自然是尊貴,可是她們生來便是拿來作為政治聯姻的工具的,她們不能有自己的喜好,不能嫁得離父母近,有許多人甚至不得不遠嫁千裡,做一個垂暮老人的繼室。
離夫人嫁的男子雖然不是老人,可也是不遠千裡,還是做的妾室
呀,她怎麼能將英武神勇、英俊無雙、用情專一的公子絃歌與老人相提並論呢?呸呸呸!
“如今夫人唯一嫡親的姐姐病得就要死了,夫人想見一面,卻也見不著!你說,如果她嫁的是一個普通人,這個願望是不是能被自己的夫君滿足?只可惜”趙芸兒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要是我,絕對不會嫁一個像平陵君這樣的男子!”
這話讓綠旋很不高興,她想也不想便反駁道:“公子絃歌是很好很好的人,他對夫人是真心的!”
趙芸兒嘴角一勾:“真心?真心便是讓夫人整天傷心難過?真心便是讓夫人不能見自己的嫡親姐姐最後一面?真心便是讓夫人被他的正室及家人所迫害,而她自己卻只能選擇沉默與忍讓?!妾是什麼?就是任人踐踏和欺淩的物件!若是平陵君真的在乎夫人,又怎麼會讓她以一個公主之尊做一個妾室?!什麼真心?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想要佔有罷了!愛一個人,是應該讓那個人幸福快樂,而不是像這樣,羞辱她折磨她,令她日日落淚。綠旋,你覺得我說的可對?”
綠旋:“”
綠旋一直知道自己的口才不好,反駁不了趙芸兒。可是這一刻,她心中竟然有幾分認同了趙芸兒的話!她知道夫人不開心,她曾經以為是夫人自己的問題,如今看來,莫不成夫人的心結是這個?!
在世人眼中,能嫁給公子絃歌是祖宗十八代修來的福氣,可是,夫人不是一般的人,她是貴女,她原本可以嫁得更好,甚至連做一國之後都是可以的。如今做一個妾室,正室還是一個樣樣都不如自己還時時想著要羞辱她、暗害她、折磨她的人,她能不難過嗎?
她是公子絃歌派來照顧夫人的人,本應為夫人分憂,可是她從來都沒有試著去理解夫人的委屈和辛酸,難怪夫人有什麼話不對她說,反而對一個新來的人說了?!
虧她還為此嫉妒過芸娘,怨恨過夫人!
明明是她的錯!是她沒有照顧好夫人!
三天後,季中在季絃歌的再三交待下,帶著一百侍衛,打扮成商隊,護送洛傾璃去信都。
原本季絃歌是要去的,但是夷陵城出了些事情,又有群臣反對,便也罷了。
被分封的公子,未經傳召是不得擅入京都的。
各國都是如此。
季絃歌更不能例外。
沒有季絃歌同行,洛傾璃覺得分外輕松。
一路上雖然遇到些不大不小的麻煩,但是季中精明幹練,事情在他手下便不叫事情,很快得到解決。
隨行伺候的人自然少不了綠旋,一路上綠旋常與季中打交道,起先綠旋見著季中的時候尚有些不自在,她可沒有忘記那一天在平陵君的書房外,季中那厚實而粗糙的大掌落在她手腕上那一瞬間的驚愕與震驚。
從那以後,每次見到季中,綠旋便會不自覺地垂頭紅臉。
平時還好些,她與季中許久都不用相見。
可是出來後,兩人天天相見,時時相見,時間久了,綠旋慢慢地不再那麼害羞了。
季中出色的處事能力及高超的武功,在這一路上表現得淋漓盡致,綠旋沒有注意到自己有好幾次都怔怔地望著季中的背影。
一路緊趕慢趕,洛傾璃終於趕在八月十五日之前進入信都城。
來迎接洛傾璃的是姬念。
季中見了,眼睛眯了眯,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帶著手下的弟兄們去了城東一處宅子,那宅子不是季絃歌的産業,是季中的一個堂兄在多年前置辦的一處院落。
他們這些人都是土生土長的信都人,親戚眾多,他們是公子絃歌的人信都知道的人很多。公子絃歌無召不得入信都,作為絃歌的侍衛的他們,也是如此。
所以,他們不能回公子府。
洛傾璃與季中等人告別,在姬唸的護送下,進宮。“姐姐得的是什麼病?”坐在馬車裡,洛傾璃問道。
姬念神色有些複雜,只道:“一言難盡。總之,你看過她了或許就明白了。”
“難道她還真的生病了?”一路上來一直聽到這樣的訊息,可洛傾璃沒親眼見過便始終不相信,要知道她的姐姐從小到大身體都是非常好的,人又這麼年輕,能得什麼病?可是如今聽姬念這麼說,洛傾璃心中便十分地不安了。
“怎麼會生病的?她的身體向來很好!”
姬念理解洛傾璃的想法,畢竟洛傾顏這病的確是來得蹊蹺,好端端地,無故就快不行了,怎麼能讓人理解?
“公主可還記得洛華?”姬念想了想,將心中存了許久的疑問說了出來,“洛華十分喜歡傾顏公主,當年在洛都不知發生了什麼,洛華便不見了。你知道那個時候時局那麼亂,洛華應該是死了的。公主,你說人會死而複活嗎?”
洛傾璃眼皮一跳:“當然不可能!叔叔是懷疑這個洛華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