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傾璃笑了笑:“那先恭喜夫人了。”
“承你吉言。”
“當初在信都,夫人在申屠府幫我解圍,這份恩情,離姬一直記著,從不敢忘。”洛傾璃目光越發伏低做小,“從那時起,我便決定,定要報答夫人大恩。後來夫人又冒著大險送我離開,月公子因此也擔了不少風險,此大恩,我便是當牛做馬也無以為報。”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月西瑤便讓洛傾璃回去了。
洛傾璃前腳剛剛離開,月西瑤便說要安排姬妾們的住所。其實宮中各個宮人的住所是早已經安排好了的,月西瑤便裝模作樣一番,以各種理由和藉口,將洛傾璃安排到了自己的偏殿。還美其名曰:離姬妹妹身子大病初癒,身子骨太柔弱了,她要將她接到自己的住所好好照料。
洛傾璃聽到這話時,眸底閃過一抹得逞。
當晚,季絃歌便怒氣沖沖地見了洛傾璃。
“你到底想做什麼?”凝暉閣裡,季絃歌怒道。
不得不說,季絃歌這人很念舊,搬到夷陵城之後,洛傾璃所住的宮殿還叫以前的名字,裡面的佈置也大多與以前在信都的時候一樣。
洛傾璃正在收拾東西,季絃歌一來,所有侍女都輕手輕腳退了下去。
於是兩人便無所顧忌地交流起來。
“平陵君問的這句話可真是奇怪,我原本在家裡好好的,突然間就被奸人所害,然後便到了這裡。我想做什麼?事到如今,哪裡還輪得到我選擇?”洛傾璃淡淡地說道,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下。
季絃歌仍在氣頭上,聲音有些大:“你若是好好的怎麼會生出這麼多事端來?當初你與洛羽那些事,與趙仲由的那些事,任何一件都足以令你死一千次了!”
洛傾璃手上動作頓了一下,隨即恢複如常:“你被抓了,心中不忿,所以便想要找我報仇?恕我直言,平陵君未免太小心眼了。我當年一無所有,流落申屠府,吃不飽穿不暖,每天有做不完的活,如果做得慢了,還會受到鞭打。我心中的恨,你體會不到。再來說說你,沒錯,你是被抓了,被關押在地牢裡,可是我餓你飯了嗎?讓人打你了嗎?讓你做重活了嗎?!不過十來天你就覺得被折辱了,那我呢?我所受到的兩年多的屈辱,比你的要強烈一萬倍!”
季絃歌:“”
洛傾璃頓了頓,又道:“我想做什麼?我哪裡想做什麼呢?我又做得了什麼呢?我只能做別人的妾室,整日戰戰兢兢低眉順眼,主母讓我做什麼我便得做什麼。離開了洛都,來到了夷陵城,我又是這麼個身份,平陵君,這便是你的目的吧?看著我受辱,看著我低聲下氣,你應當很高興吧?”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季絃歌心下一顫,道。
“你若不是那意思,又怎麼會綁我至此呢?”洛傾璃道,“殺人不過頭點地,平陵君你若是覺得我囚禁了你,你大可現在就把我殺了,又或者是把我也關在地牢裡。你大可放心,我沒有你那般神通廣大,更沒有在你身邊安插細作,我自然也不可能像你那麼幸運地逃出去的。”
季絃歌:“”
洛傾璃突然彎腰朝季絃歌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夫人有令,著賤妾前去伺候,賤妾先行一步了。”
她語氣溫順,態度恭謹,根本挑不出一絲毛病來。可是,季絃歌卻覺得,心中某個東西,坍塌了。
她是驕傲的,她是從不低頭的。可是如今,她竟然也
如今,她明明就近在咫尺,可是,他卻覺得她的心,遠在了天涯。
終於馴服了她,他應該高興的不是嗎?
可是為什麼,竟然有些想哭?
洛傾璃真的在月西瑤的偏殿裡住下來。她安靜又懂事,謹小又慎微,盡心盡力,令月西瑤很是滿意。她也見過幾次季絃歌,不過每次見著的時候,她都躲得很遠,如若實在是避無可避,她便做出極恭敬的樣子,惹得季絃歌心冷。季絃歌便不會再理她。
這是洛傾璃過來的第一個原因。
更重要的原因卻不是這個。
洛傾璃之所以留在這裡,其實是從季絃歌和陰姬那裡學來的。既然洛都已經如此不堪了,有趙仲由和陰姬在,想必也不會亂到哪裡去。畢竟她最後對陰姬說的話,也確實說到了陰姬的心裡頭去。敵人如此強大,她又如此遜色,便只能徐徐圖之了。
她也要打入敵人內部,然後
“你,你你是離姬?”對於在夷陵城見到洛傾璃,月下表示十分吃驚,“你不是已經走了嗎?怎麼那個,跟你一起的那個洛羽如今在洛都任職,權力極大。你跟他,我是說,他真的是你的師兄?”
洛傾璃輕輕地笑了笑,道:“是啊。我師兄七八歲是便去了洛國,因為武功好,十一歲時便做了傾璃公主的貼身侍衛。如今傾璃長公主掌權,自然會倚重他。”
月下皺了皺眉:“是嗎?洛國那個長公主,似乎挺厲害的。離姬,你知道她今年多少歲了嗎?”
洛傾璃眸子眯了眯,語氣卻還溫和:“這個我倒是不太清楚呢,聽說洛姬是她的姐姐,想來她的年紀應該沒有洛姬大吧?”
月下的眸子卻更深了幾分:“在下在信都的時候聽到過一個傳言,說離姬你與洛姬似乎是姐妹。對於這件事,離姬你怎麼看?”
關於她與姐姐的事,知道的人不多,當時季絃歌嚴密封鎖訊息,她不信月下會得知。即便月下僥幸知道了,她也是不會承認的。
想到這裡,洛傾璃神色沒有絲毫慌張,仍然雲淡風輕地道:“我若是洛姬的姐妹,那麼在信都的時候,我出了那麼多事,她怎麼從不曾幫過我?她不但不幫我,反而時時陷害我,如此的關系,便是月公子認為的姐妹?月公子從哪裡聽來的這些無稽之談?”
月下還想要說什麼,洛傾璃已經輕輕然行了一禮,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