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郢國的小雪足足飄了三天,才有所止。
中秋未至,初雪先行。眾人稱奇,卻無所解。
女皇興至,一詔令下,以為其祥瑞,邀全城百姓同賞。
就連禁足的蒙欣也被放出來幾天透透氣。
她一出來,只顧奔著丞相府去,打著探望的口號,想見見封箬。封箬閉門不見,稱病不出,蒙欣實在疑心,硬闖不成,轉而去見了吟楚。
吟楚在女皇面前軟磨硬泡,纏著女皇說自己“對封箬有愧”如今人家“不幸生病”她無論如何也得“登門謝罪”,還能趁此機會和丞相“和好如初”,幾番攻勢下,女皇再不答應,那就真的不解人情,還有可能落下“為誰掩飾什麼”的口舌,於是女皇派了一個御醫隨她登門,探望封箬。
吟楚登門之時,封華領著吟澈候在門口接待。
正要行禮,吟楚直接扶住封華的手,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封華的手,她面露一抹看似真情實意的擔憂,連忙道,“老丞相不必多禮,本殿只是憂心小丞相身體,特意尋了母后,討了一御醫來,看看小丞相就走......啊不用跟我客氣,瞧瞧澈兒也在,作為長姐,看看澈兒妻君人之常情,老丞相如今也算我半個母親,來,我扶著您,走走走,去看看我這多病的妹妹去!”
吟楚何等人精,一番話下來,既套了近乎,又堵住了封華拒絕的話,封華目光輕飄飄地掃過吟楚拉著她的手,還有那頗快的腳程,此人是不見封箬不會善罷甘休了。
行至堂前,封華反手抓住吟楚,笑道,“不如讓御醫先去,殿下先留下來喝點茶歇歇,畢竟一路走來也不近......”
“不用了!”吟楚笑著甩開封華的手,“本殿這一路坐馬車來的,不累不累,小丞相在哪兒呢,快讓我瞧瞧去。”
封華沉默了一會兒,正要回答,吟楚略過她,又拉過吟澈的手,笑道,“澈兒快帶皇姐去見見你妻君,御醫還在這裡等著呢,這可是母皇的旨意。”
吟澈看了看封華,只好領著吟楚往一邊院子走去。
這時,外面有人通報,說有人要見吟楚。
吟楚正心煩意亂,越是有人來阻止她見封箬,她們就越是有鬼,她就偏要見!
說明封箬根本就沒在!
“什麼事不能等著本殿看了小丞相了來,管她是誰,叫她等著!”
吟楚的聲音高了些許,語調中滿是不耐煩。
封華搖了搖頭,不再阻止。
到了封箬院子,吟楚大步往裡走去,幾乎快甩掉後面的封華和吟澈,一手不客氣地掀開門簾,高喝著“封箬,本殿下來看你了,你在哪兒?”
她四下環顧,忽視屋子裡的下人們,不知道在找什麼。
只聽一竄咳嗽聲起,床邊有人撩開簾子,沙啞著嗓子道,“自然在床上躺著,殿下找什麼呢?”
吟楚聞聲望去,瞧見了那一臉蒼白卻熟悉無比的臉,登時愣在了原地。
“封,封箬?”
封箬雪白的臉上浮出一絲好奇,“殿下不是來看我的嗎?這麼驚訝又是為何?”
“啊!沒有。”吟楚連忙回過神來,尷尬的眨了眨眼,示意御醫上前,“我呀,是被你慘白的臉色給嚇到了!看來傷得不輕。我奉母皇旨意來,領御醫來看看小丞相的傷呢!”
她用了“傷”而非“病”,別小看這一字之差,稍有不慎釀成大禍。
封箬面上虛弱,說了句“勞煩御醫了”,毫不猶豫地把手遞了過去,心頭卻冷笑,哪裡是來看她,分明是想查查自己身上有沒有傷口,來判定她是不是一直待在府中。
吟楚的目光帶上了一絲狡黠,盯著御醫眼不帶眨,直到御醫深深吐了一口氣,道,“小丞相許是勞累過度,食慾不振,有點傷風,好好休息,正常飲食即可。”
“多謝御醫跑一趟,本相記住了。”
“......”吟楚有點不可置信,忍不住問,“御醫可瞧仔細了,只是傷風?小丞相面色這般蒼白,你可別誤診了,害了小丞相。”
御醫連忙起來行禮,“殿下,老臣醫術不精,可絕不會誤診,小丞相確實只是太過勞累。”
吟楚捏了捏手指,瞧見封箬一臉無辜,轉而浮上一抹笑容,“如此,既然小丞相沒事,那本殿就先告辭了。”
說著,她急匆匆的撂下御醫,再次風風火火離開。
封箬沒理她,倒是封華連忙送她出去了,等人走遠,封箬臉上的淺笑完全消失,閉上了眼睛。
她想放鬆自己,這樣她會感覺舒服很多。
御醫說的實話,她確實沒有什麼事,那天晚上她雖然暈過去了,可是她一覺起來就什麼事也沒有了,唯一不好的,只是她每每情緒跌宕之時,容易復發。府裡的大夫也查不出她什麼毛病,診斷結果相差無幾。看來是她自己一天太過疑神疑鬼,作踐自己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