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的來源,往往是自己內心對未知事物悚然的想象居多。
許雲儒看著那道身影一動不動,在寒風中赤腳立於亭子裡,自然而然就想起了前幾日圍攻書院的屍群。心想著難不成這是條超度的漏網之魚不成?還別說,這書院裡出現的亡魂還真和別出不一樣,遠遠看去竟還有那麼點超然紅塵的味道。
就在許雲儒駐足心裡胡亂猜想時,亭子裡的那道身影卻是突然間先動了。
只見那道身影回頭向許雲儒看了過來,並沒有露出許雲儒想象中的青面獠牙,反而是一張年輕女子的好看面容。許雲儒這才發現,此人不就是白日裡那臺子上,誦經超度亡魂收取功德的白衣女子嘛。
此時近看之下,女子雖面帶慍色,但是那一雙柳葉彎眉及秋水般的眸子卻是極其惹眼,尤其是那一對眉毛,顰蹙之間更是令人心神搖曳。
不待許雲儒開口,那女子卻是先開了口,帶著些許責備問道:“你怎麼還不走?”
許雲儒見對方是人,當下也是鬆了口氣,不過聽了她的話後,卻是反問道:“我來看京城夜景,你要我走去哪裡?”
女子當他是書院弟子,於是理直氣壯道:“當然是回屋睡覺去!不然我明天去找你們書院鄒夫子。”
平日裡和陸雲溪鬥嘴慣了的許雲儒,張口就還以顏色:“我倒是想成為書院弟子,要不你給引見引見?”
許雲儒話說出口就有些後悔了,雖然女子看著年輕,但是人家白天誦經時露出的氣勢,連蘇老夫子都是連連稱讚啊,妥妥的中三境修士沒跑了啊,自己也才下三境。
正心裡暗罵自己說錯話時,女子卻是先鬆了口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擺了擺手說道:“不是書院的人啊,那你隨意吧!”,說完也不再理睬許雲儒,坐在了亭子的欄杆上,拿出了巴掌大小的瓶子,然後抿了一小口,光著腳的雙腿在空中來回晃盪著,一臉滿足的神色。
許雲儒有些奇怪,白天第一次見到她時,女子一臉的莊重祥和,明明就是書裡記述的那種救苦救難的菩薩模樣,看似平易近人,卻給人一種只可遠觀膜拜的感覺,因為她誦唸的經文自己還有些失神。
而現在,這女子卻是多了份煙火氣息,就像一位有自己的喜怒哀樂的普通鄰家女孩。與白天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見女子不再理會自己,許雲儒也沒再多想,山上修士性情古怪的多了去,隨後也徑直向長亭走了過去,趴在亭邊的欄杆上遠眺京城夜景,只是和女子保持了些距離。
立多時,看盡月下京城燈火市,相鄰兩無言。
“你不是書院的人,來書院幹嘛?”,倆人沉默許久後,女子突然問道。
許雲儒轉頭望去,此時女子早已收起小瓶子,雙手撐著欄杆,正側著頭,目光略帶好奇地打量著他,猶如羊脂玉般的赤足纖塵不染,依舊在空中搖晃著。
女子見許雲儒盯著她發愣,隨即晃了晃自己白玉般的雙腳,一臉壞笑地問了一聲:“好看嗎?”
許雲儒這才反應過來,有些尷尬地咳嗽了兩聲,鬼使神差地回了句:“不冷嗎?”
女子有些愕然,興許是沒想到許雲儒會如此回答,愣了片刻後,捧腹大笑道:“通常來說,你不是應該趁機誇讚一番的嗎?你這樣問,可是很難討女孩子喜歡的哦。”
“是挺好看的,但是這大冷天的不穿鞋,也的確挺冷的吧!”,許雲儒老實回答道。
女子也沒有再調笑他,憑空翻出了兩個巴掌大小的瓶子,拋給許雲儒一個,見他並無驚訝神色後,又是說道:“沒想到你這下三境還是有些見識的,居然還知道儲物空間。”
許雲儒接過瓶子後發現是酒,瞬間也是明白了為何之前女子讓他離開這,原來她是在這偷偷喝酒,怕被人發現啊。
對於女子的話,許雲儒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腰帶,見女子並無異色後,告訴女子是自己家裡長輩也有這東西。兩人喝著酒,那女子卻是開啟了話匣子,也不管許雲儒搭不搭話,自顧自地說著。
原來女子名叫香茗,是菩提洲佛家出來遠遊的弟子,此次到碧螺宮拜訪時,正好遇見了書院這事,便過來收取些功德。
至於為什麼赤足,女子告訴許雲儒,她自幼便是這樣的,從不會覺得冷。
她自小是被青樓收養,記事起就開始做些雜活,但也就是勉強不被餓死,溫飽則根本談不上。因為一雙好看的眉毛,便被一位去青樓找樂的才子賜名茗眉,這才有了第一個名字。年紀稍稍大些時,就要被安排接客,所幸被師門高僧直接尋上門帶了回去,然後又改成了如今的名字。
至於喝酒,則是在青樓那會養成的習慣。那時雖然光著腳一年四季也不覺得凍了雙腳,但每到天氣轉涼時,因為衣衫單薄,身上還是會覺得冷,於是便偷喝些客人剩下的酒來禦寒。
以前不穿謝,是因為窮的穿不起鞋子,等去了是師門後,師傅又告訴她不用穿鞋;以前偷喝酒是為了禦寒,去了師門後則需要遵守戒律,只能有機會時再偷偷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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