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蘇阜離開羌園的時候,蘇靜婉已經睡熟了。
蘇阜留在她手心的溫度,留下一夜無夢的好眠。
而後的幾天,蘇阜都會盡力抽空過來陪她用午膳,偶有一次遇到了蘇芸婉前來,隨說不上親密無間相談甚歡,蘇靜婉在中間調著,倒也算的上溫情。
而後,便到了出嫁那一日。
蘇家屬商,縱然有江家幫襯著,也到底並非清貴人家,因此這場婚嫁既無三媒六聘,更無家宴相迎,只是以格格的身份入府,只得從側門處以四抬的喜轎入府,縱使蘇阜有心將她風光熱鬧的嫁出去,也不敢過於明目張膽的操持,所有超過格格禮數所至,否則就是逾矩違禮,是為對嫡福晉的不敬,更是對右相相府的不敬。
自然,雖有“聘禮”送來,實則為買妾之財,便是大喜的日子,卻是沒有新郎官的。
蘇阜沒有設宴請許多人,哪怕這是個結交清貴人家的好機會,他只是坐在羌園裡,看著蘇靜婉上妝,看著她努力的笑著,對他行叩拜大禮,又看著她上了喜轎,看著喜轎隊伍消失在街角的盡頭——好似有那麼一瞬間,蘇阜逆著光的容顏,落上了一縷落寞,和釋然。
朝妻暮妾,蘇靜婉送入皇子府時,已然是傍晚時分了,隨說不到明媒正娶,到底也是外頭清白人家嫁進來的姑娘,與侍妾通房升起來的不同,因此也是蓋了蓋頭,等著夫君來圓房的。
受身份所限,蘇府只得隨過來兩個丫鬟,蘇阜本想安插一個機敏老練的成個助力,到底是被蘇靜婉央著帶了靜月和綠嬈。
偌大的京城,一位閨中少女得償所願,悄無聲息的做了新嫁娘,有人失意,有人不安,更多的人並不知情。
並不知曉這芸芸眾生裡,那些微末的小事。
……
“靜月~還沒有來嗎?”
蘇靜婉坐在床榻上,摸了摸餓癟了的肚子嘆了口氣,她的心情從難過,到歡喜,到期待害羞,慢慢的熬成了滿腦子的餓。
靜月倚著窗邊向外張望著,黝黑的院子只聽得到微弱的蟲鳴,連小廝都沒看到幾個。
“綠嬈還沒回來……算了,要不小姐先咬一口餅子墊墊肚子?我估摸著,今兒個怕是不好。”
蘇靜婉嘆一口氣,望著搖曳的燭火出神
“他……應當也是不認識我了吧?”
靜月從袖子裡拿出用帕子包好的一塊喜餅,遞到蘇靜婉面前,輕輕笑了笑
“記不記得又如何?如今你們是夫妻,來日方長。”
蘇靜婉接過餅子,輕輕的咬了一口,來日方長……嗎。
是啊,她們已經是夫妻了。
雖然,只見了一面。
這邊正悄悄的吃著喜餅,那邊門突然被推開,靜月立刻掩在了蘇靜婉面前,嚇得蘇靜婉立刻把餅子塞到靜月手裡撩下蓋頭。
“……小姐?你怎麼這麼貪吃啊,新娘子可是不能吃東西的!”
綠嬈的聲音從門口響起來,接著又聽到吱呀的關門聲,綠嬈嘆了口氣,接著說
“不過也沒有所謂了,我在門房那兒打聽到,咋們爺一回來就被請到了嫡福晉屋裡,說是嫡福晉身子不適,我看爺今兒個是不會來了。”
蘇靜婉嚇了一跳,沒好氣的把蓋頭掀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