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芸婉面色變了一變,沒有說話。
“從前靜婉身子弱,被父親勒令不得出羌園半步,如今幾位名醫都說我已經大好了,這才許我在家裡任意活動,我還有許多貼心的體己話兒要說與姐姐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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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芸婉終於卸下了防備,神色稍稍柔和了些,於是姐妹二人在閨中的桌前一邊吃著,一邊說笑著,笑聲傳出去很遠,輕快極了。
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蘇靜婉在說笑,蘇芸婉只是偶爾應著,但,堅冰只要被春風吹出第一道裂隙,萬物生髮,冰消雪融之時,便不會再遠了。
“啊~累死我了……”
蘇靜婉錘了錘肩膀,慢悠悠的又走在花園裡的小道上,綠嬈跟在後面小聲說:
“能不累嗎,小姐你今日起的這麼早,又馬不停蹄的趕到二姑娘住處陪她說了一上午的話……說起來綠嬈怎麼不知道小姐你想學做糕點?”
蘇靜婉正舉著手打哈欠,聞言沒忍住咳了兩聲,就一下子嗆到了,嚇得綠嬈幫著順了好半天氣,才堪堪緩過來,蘇靜婉坐在廊邊的柱子旁說到:
“便說你這傻丫頭,整日裡就只顧著吃,你沒聽出來我那是恭維二姐姐的話?”
綠嬈疑惑的問道:
“二姐兒本就與我們甚少來往,過去也都不冷不熱的,聽靜月說昨兒個夜裡二姐兒還來羌園裡轉悠了一通,可是連門都沒進就又冷著臉走了,小姐是嫡女,她如此這般不來往便是了,何必要上趕著討她歡心呢?”
蘇靜婉輕輕的笑了笑,牽起綠嬈的手,露出兩個好看的酒窩,神色溫柔的說:
“傻綠嬈,人生在世啊,誰都不容易,二姐姐是個倔犟之人,卻也如許小娘一般純善,她便是妒我,恨我,也絕不肯害我,即便她得不到父親的關心,她也從來未曾說我半個不字。但行善舉,前程莫問,既然能解開她的心結,我又何樂而不為呢?”
綠嬈聽著,皺了皺眉:
“小姐你還是相信那個稀奇古怪的夢啊?可……誰知道那個夢是不是真的,況且就算那個夢是真的,小姐你直接告訴家主,讓她今後對二姐兒好些不就行了?何必編造這麼多瞎……哦不,編造這麼一個故事呢?”
“哪有那麼容易啊。”
蘇靜婉嘆了口氣,拉著綠嬈坐在了花園裡的假山邊上,向池子裡丟了塊石頭,石頭跌入水面,打破那平靜,盪開一層一層漣漪:
“人心,情感,說到底本身就如同一面鏡子,一旦碎裂,哪怕只是細小的紋路,也終究再難癒合;況且父親又是快意恩仇之人,孃親去了這麼些年,他可曾有一日放下?在他眼裡,愛便是愛,不愛便是不愛,就算有片刻的愧疚,他又怎會主動向二姐姐低頭呢……所以啊,倒不如編這麼個故事,讓二姐姐以為一切是誤會,讓那面“碎鏡”變成一個虛假的幻象,而心中只要有所期待,父女血緣在那兒,便不難再度“重圓”了。”
綠嬈皺著眉頭聽了半天鏡子啊情感什麼的,愣是沒怎麼整明白,於是語氣帶著懷疑的說:
“可……二姐兒又不是傻子,這麼個故事她能真的相信麼……”
“她會的。”
蘇靜婉抱著膝蓋,享受著吹拂過池畔的楊柳風,愜意的開口:
“因為,說到底,二姐姐的心中,還是有期待的;期待父親能真心待她,也羨慕我的所有,所以她雖因著本心不怨我,但也絕不會親近我。”
說著,她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人世間的情感本就繁雜往復,愛則諸美加身,一朝生厭,便棄若敝履;這塵間最複雜的東西,就是人心,可又,算誰的錯呢?
“綠嬈是明白了,小姐就是身體大好了,太閒了,什麼事兒都得管一管,稀裡糊塗睡迷糊做了個夢,便把它當真,自己給自己找事。”
綠嬈在一旁拒絕承認自己還沒怎麼聽明白前因後果,另闢蹊徑的總結到。
蘇靜婉輕輕敲一下她的腦袋,笑罵到:
“蠢丫頭說什麼呢!”
綠嬈誇張的抱著腦袋跳開,委屈巴巴的癟著嘴巴叫喊:
“啊!小姐你又敲我頭!又說我傻,這日子沒法過了,我要那些鋪子單子離家出走!”
“哈哈哈你去你去!去了以後就吃不到小廚房的糕點了哦!”
“唔……那我還是給你敲腦袋吧……”
二人在池邊笑鬧著,蘇靜婉卻忍不住在心中輕輕回答著:
不,那個夢就是真的,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但她就是這樣篤定的覺著,夢境本身是真的,就像……她的內心深處,告訴她,一定要修復蘇芸婉與蘇阜之間的關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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