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啟內也飄來如塞北一樣的雪風,朔朔落下。推開的窗子前,沈知覓望著那已經盛開的紅梅,微微痴然。
冬至日將臨,顧安華曾經給她寫的信裡說過,冬至日前,必歸。
想到這裡,沈知覓忍不住苦澀一笑。明明連休書她都接下了,為什麼...她還是這麼想讓他回來。
顧安華贈給她的東西,沈知覓都留在了盛淵將軍府,玉承然娶妻的那日,也是她最後去盛淵將軍府的一次。
黃沙滿天,塵埃起,兩個月來,塞北的訊息一次又一次地穿回南啟,但無一不是噩耗,大概是從那個時候起,沈知覓的心就不知何時又懸在了半空中。
“顧安華。”沈知覓掌心扶住已經有些痠痛的腰肢,微微抿唇。
不管這個男人對她有多狠,她對他依然是狠心不下來。
望著窗外的雪風,紅梅,想著,沈知覓的眼角開始微微紅潤,一滴淚順著臉頰滑落,落到她的手背上。
濺起,又暈染開。
又是半個月過去,北國軍隊大破南啟四方軍,佔領塞北領地,盛淵將軍府顧小將軍和兩位左右將軍和四方軍一起殉國。
一如兩年前西陵大敗南啟時,轟動天下。
第一次顧安華的名字被人記住的時候是天才少將百戰百勝,少年成名。
第二次,名動天下的顧小將軍被西陵小國打成殘廢,武功盡數被廢,第三次,便是現在,以身殉國。
當沈知覓得知這個訊息的那一剎那,直接癱軟在軟榻上,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這一昏迷便是兩日一夜,沈知覓醒來後呆呆地抬頭望著床簾。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顧安華的本事,他怎麼會...怎麼會這麼輕易的死?就將她丟下呢?
房間的門被‘嘎吱’開啟又輕輕和上,鳳夙和司徒靜並肩站在房門前。
本來他們想進去瞧瞧沈知覓的,但是看屋子裡壓抑的氣氛,只能重新又退了回去,透過門間的縫隙悄悄地打量著裡頭躺在床榻上的女子。
“聽宮女說覓兒這兩日都沒吃什麼東西,她還懷著身孕,這樣下去身子怎麼受的住。”司徒靜忍不住扯扯鳳夙龍袍的袖口,擔憂地道。
“朕也擔心,但是沒辦法。”鳳夙嘆息地道,“沈知覓肚子裡還是安華的骨肉,要是她出事,朕也沒辦法跟齊老爺子那邊交代。”
說到這裡,鳳夙眉頭緊緊皺起。
“沈知覓既然將自己跟安華綁在一起,那她就必須得堅強。”頓了片刻,鳳夙伸手摟住司徒靜的腰肢,柔聲道,“安華挑的女人又豈會是尋常女子?我們都應該相信她。”
說的倒也是,覓兒從來就不是閨中那種軟弱的女子可以比擬的。司徒靜點點頭,顰眉道,“阿夙,盛淵將軍府屹立南啟百年,真的只能出此下策嗎?”
對上司徒靜泛著淺淡水光的眸子,鳳夙俊顏有些悵然,“可是北唐暗賊紮根在我南啟就是蝕骨之蛆一樣,揮之不去,到現在也已有百年。”
再這樣下去,南啟內部被北唐慢慢滲透,遲早也是要滅亡。
到時候南啟國滅,盛淵將軍府又怎麼可能還存在?
既然最後結果都一樣,不如...
無奈地搖搖頭,鳳夙又往前面的門縫裡望了一眼,攬著司徒靜道,“靜兒,我們走吧。讓沈知覓好好靜靜,她能冷靜的功夫,也就現在了。”
司徒靜不由得溼了眼眶,忍不住撲到鳳夙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