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覓的馬車是在傍晚餘暉快要落下的時候走的。馬車的影子落在地上,越來越遠,等到再也看不見的時候,一處角落中才緩緩走出一道身影。
望著馬車消失的地方,顧安華戴著一襲銀色面具叫人看不出情緒。
“千方百計將人娶到盛淵將軍府,結果現在半句話沒解釋又將人休了。”葉淮安搖搖頭,“可真狠的下心。”
“我要是現在不能狠下心,將來又怎麼能夠和沈三真的在一起?”顧安華看了他兩眼,抿唇道,“你應該知道,等本小將軍回帝京的那一天,很多東西都會變得不一樣。”
“既然你是為了不連累沈三姑娘才給她下的休書,為何不解釋清楚?”葉淮安問道。
顧安華墨眸幽深,“我瞭解沈三,她性子倔強,要是知道那些東西,哪裡會同意與我和離?”如果他不將話說的狠一些,沈三是斷然不會離開邊境的。
想到這裡,顧安華垂落眼簾,自嘲一笑。
沈三如今懷著他的孩子,他卻一直在叫她受氣,難受,還真是不稱職。
馬車緩緩在山路上行駛。沈知覓倚靠在車壁上,整個車廂內都用厚厚的狐狸毛隔的嚴嚴實實,保暖又舒適。
這馬車佈置一看就是費了心思的,哪怕是在陡峭的岩石林中穿梭,沈知覓都感覺不到半分陡峭。
“這馬車簡直就能夠當一個屋子住啊。”沈知覓拉拉往下滑落的毯子,輕輕呢喃了一聲。
墨染辦事就是妥當。
掀開馬車的窗簾,沈知覓望著從前飄落的點點雪花,一隻手握著走時顧安華命星魄送到她手中的和離書,另一隻手縮在毯子內摩挲著小腹上,目光淒涼惆悵。
南啟到邊境以北大半個月的路程,來時的期望越大,走時的失望也便越大。如果有的選擇,沈知覓情願自己從來沒收到那封求助的信。
或許這時候她還在帝京,滿載著思念等他回來。
等回到南啟帝京,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情。起初墨染是看沈知覓心情低落,便特意朝南繞了個大圈陪沈知覓遊山玩水,順帶帶她散散心。
後來沈知覓情緒還算穩定,一路上雖然寡言少語,但到底沒有哭喪著臉去自暴自棄。
墨染索性多帶她玩了幾天,這一玩就是大半個月,要不是沈知覓的身孕已經有四個多月,行動愈發的不方便,他們估計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座山哪座水的地方轉悠。
他們的馬車等一進南啟帝京的城門就被城門守衛給截下。守衛先是不知道從哪拿出一副畫像將兩人上上下下前前後後都打量了個遍,隨即二話不說就命人將馬車團團圍住。
生怕他們跑了似的。
車轅上,墨染朝還坐在馬車內的沈知覓輕聲道,“你先在車裡歇會兒,我去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好。”沈知覓面色清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沈知覓原先在馬車裡坐著還能坦然,但是墨染久久未歸來,她溫婉清麗的眉頭忍不住皺起。
掀開車簾,沈知覓探出頭正準備下馬車,卻聽見不遠處一陣腳步聲急促地走過來。
來人一襲英姿颯爽的盔甲加身,但是容顏俊逸文雅,和這身盔甲和來人的氣質極其不匹配。司徒墨和墨染一起並肩走到城門口,在看到沈知覓的那一剎那,忍不住神情有些顫動。
“沈...沈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