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天朦朧微亮的時候,就如同一層薄紗遮蔽在了雲層上方,氤氳匍匐地透出初日的第一抹光暈,漸漸飄散搖曳在府邸喜慶的紅綢錦緞上。
司徒國公府內,這個時候早就已經熱火朝天,所有的丫鬟和小廝來來回回地進出院子。一件又一件的金銀首飾,不管是不是可以用上,國公夫人都遣了下人往沈知覓的房間裡頭搬。
箱子水流似地進來,原先還算寬敞的房間一下子就擁擠起來。
徐家姐妹和司徒依站在那裡,都快連行走的地兒走沒有了。
“娘!”司徒依來到國公夫人跟前,挽住她的手臂,嗔怪地道,“您還是將您的神通收回去吧!覓兒早就有盛淵將軍府送來的鳳鑾金絲流蘇簪和九霞明珠鳳冠了,哪裡用你瞎折騰。”
徐家姐妹聞言,掩嘴輕笑起來。
今日倒是沒有看見江夫人和江玉燕,墨翠棋盤一事,江玉燕惹惱了顧小將軍。江夫人也因為女兒蒙羞,如今不好意思來了,不過也讓下人帶了禮物道喜。
“瞧我,都糊塗了。”國公夫人今日穿了一身喜慶的玫瑰紅色長裙,特意抹了少許的胭脂,看上去精神奕奕,年輕不少。
國公夫人眼神掃視一圈,沒發現沈知覓,立馬急了,“覓兒呢?別是還沒醒吧?”
“醒了醒了。”徐清婉立馬道,“娘在幫沈三姑娘穿嫁衣,算算時候該是差不多了。”
話音剛落,垂落的帷幕出‘咔嚓’一聲,徐夫人抬手將帷幕掀起,用一旁的布緞子幫上,露出了身後一襲大紅嫁衣的影子。
嘩啦!滿室女子,除了已經震驚過的徐夫人以外,其他人都是凝神看著沈知覓,雙目映襯滔滔不絕的驚歎之意。
沈知覓平時最愛淺青色長裙,溫婉而清麗,頗具溫雅柔美之氣,可總是顯了一絲病態。而今,她褪去那一襲青衣,這大紅著在身上,就如同細雨落在淺粉的杏花花瓣之上,婷婷嫋嫋地似畫一般絕美。
一雙眸子因為羞澀盪漾著微微水光,或許連沈知覓自己都不覺得,自己連帶唇角泛著一絲淺淺的,若有似無的弧度。
沈知覓正低頭扣著胸前的珍珠紐扣,感受著周圍傳來的目光,下意識地就把頭抬起了。
“好美!”司徒依乍然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沈知覓窘迫,指了指自己還披散在腦後的頭髮,她眸底無助而茫然,“我這個...該怎麼搞?”
“我來!”徐清婷自告奮勇地上前。徐家對女兒的外在和內在形象都很是重視,所以妝容,打扮,都是徐家女兒自小必修的課程。徐清婷年紀雖小,可綰髮當然是難不倒她。
“清婷,別添亂。”徐家夫人笑道,“清婉來吧,清婉的髮髻綰的比娘好。”
徐清婉眉眼彎彎,“這些本來就是女兒擅長的,讓女兒來吧。”
“那個...告訴我怎麼做,我自己來就好。”沈知覓不好意思地道,“綰髮這種活怎麼能麻煩清婉姑娘。”
“不麻煩。”徐清婉來到沈知覓身旁,帶著她坐在梳妝鏡前,而她自己則立在沈知覓的背後。
手中握著柔軟的青絲,徐清婉突然眼眶有些酸楚,“要不是沈三姑娘將盛淵將軍府那副墨翠棋盤贈予我,此番不止是我,我爹,我爺爺都免不得被祠堂的長老刁難。跟你的恩情比,我這綰個頭發算的了什麼?”
沈知覓一怔,“清婉姑娘...”
“沒事。這大喜的日子。”徐清婉莞爾一笑,“覓兒,以後我便和依依一樣這般叫你了,今日我定要你成為南啟帝京...不...天下最美的女子。”
沈知覓也笑了,低低地答應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