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鎮定自若的樣子很是安撫了一眾人懸浮不定的心,姜青媛更是湊趣兒地一把將林暖暖搶將過來,同林老夫人說起了俏皮話兒:
“母親,小暖兒可是我的,”
林老夫人笑拍了拍林暖暖的手,一向渾濁的眼睛在這暗夜裡晶亮得閃著睿智的光芒:
“小暖兒可莫要跟你祖母學。去吧,可憐見的,再不去,那邊姜郡王妃大約是要哭了。”
這話說得姜青媛不由“噗嗤”一笑,到底將滿腹的哀愁沖淡了許多。
“暖暖你扶著老祖宗先一步從走,我們在尾隨其後。”
薛明珠說話時,滿臉都是端重之色,哪裡還有方才俳諧樣子。
說笑不過是為了掩飾心頭的慌張,姜青媛等人早已得了信兒,不在明晚,就是後夜,王皇後等人就要動手,什麼事情還是防患於未然得好。
林暖暖沒有推拒薛明珠的好意,反正都是一起走,誰先誰後都可,再有誰也沒她熟稔,還是莫要給人裹亂的好。
只是,她還是有些放心不下薛明珠:
“我還是想同祖母一道走。”
醋得林老夫人故意板著臉兒,拿腔捏調地佯怒:
“你娘和我都在這兒,我們這些人,老的老、小的小,你都不問,卻偏偏管那最厲害的薛辣子!”
薛辣子聞言,笑盈盈地走近林老夫人,才想開口笑,卻覺鼻頭酸,原本還想說幾句玩笑話,卻只是低低地在口中盤桓了許久,吐出一句:“娘,”
千言萬語只化作這一個字,一句“娘”,讓薛明珠叫得千折百回,令林老夫人為之動容。
此時此刻,心內諸多的未竟之言無法宣洩。
薛明珠很想問問林老夫人,想問問她可知那個出去赴險的林國公並非林琨,而是她心心念念不辭而別的林鵬。
可是,她說不出口,
也許,林老夫人也早已知曉…
幾人說說講講就走入了鑿楹納書閣,引路的不過是幾盞在路上飄搖的或明或暗的燈籠,雖是天黑路暗,姜青媛還是看出閣中處處精巧,樣樣不凡,想想往後若是被人毀損,不免有些心疼,她是知道的,這些可都是林暖暖的費心勞力之作。
李清淺更是想起了花境裡那些精心養護的名花貴草,不由也跟著兀自蹙眉傷神。如今的林國公府早就今非昔比,每一處不透著精心,若是就此遭人破壞,可真是讓人肉疼!
雖然這些不過是身外之物,林暖暖還是被這兩人這般貼心貼意想著自己的心意所打動。
她忙忙疏解二人,悄聲說出了的關竅:這鑿楹納書閣若是啟動機關,外人看到的將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沒有一點兒花頭的尋常,
至於花鏡,卻是有些可惜,除卻幾盆極好的收了起來,旁的,也就唯有隨它去了。
無風的夏夜,除卻有衣袖相接聲伴著眾人略急促的喘息聲,一行人就著微弱的燭光探路,慢慢地從轉彎,走進了曲徑幽通的山洞,雖是夏日,裡頭卻有些寒氣逼人,眾人不自覺地都緊了緊身上的衣裳,卻沒有一人高聲語。
雖走在熟稔的彎道,林暖暖還是覺得頗有些費力。她都如此,更遑論林老夫人了。
林暖暖不禁攥緊了林老夫人的胳膊,走一步便小聲叮囑一句:前方有彎道,嗯,前頭還有個土坷垃,前頭地上有些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