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楓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半夜。
夜晚的醫院走廊,幾乎沒什麼人,只有幾個急診的病人,躺在擔架車上被推過。
木楓照著薛讓發來的病房號,很快就找了地方。
看著緊閉的房門,卻有點不敢推進去。
一瞬間,竟然萌生了某種類似近鄉情怯的心情。
木楓深吸了好幾口氣,輕輕推開房門。
最先入眼的,是昏暗的燈光下,那抹刺眼的白。
牆壁是白的,床單是白的,被子是白的,臉——也是白的。
木楓一步又一步,挪到床前。腳步一會兒輕,一會兒又是難以承受的重。
“瑤瑤……”木楓小心地將手貼在那張蒼白的臉上,輕聲呢喃。
大概是他的手太涼了,木瑤不適地皺了皺眉,微微側過了臉。
木楓笑了笑,沒由來的,突而覺得渾身一鬆。
一直緊壓在喉間的那口氣,此時此刻,終於舒了出來。
因為她,因為那張熟悉的,皺著小鼻子苦兮兮的臉。
他在床邊坐了一會兒,看到牆邊的簡易沙發上鋪了塊毯子,有點亂,大概睡在那上面的人突然有事臨時走開了。
沒來得及整理,那麼人待會兒估計就會回來。
……要先避一避麼?
木楓下意識這麼問了自己一句。
而下一秒,答案又毋庸置疑。
他搬來一張凳子坐在木瑤邊上,將她白白的,已經不是很肉,但還是很軟的手小心地扣在掌心裡。
然後半靠在椅子上,看著木瑤,直到一雙眼裡滿滿的都是她。
或許是之前的神經一直太過緊繃,現在心情堪堪鬆了下來,就覺得睡意翻湧而來。
木楓熬不住,也沒想熬,就靠著椅子,順其自然地睡了過去,也懶得等沙發上的人回來了。
攤牌這種事,他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絕對不能就這麼漿糊著腦子,糊弄過去。
所以,養精蓄銳。休息,是必須的。
他甚至做好了睡到一半被人半途叫醒的準備。
哪知沉沉地睡了一夜,都沒人叫醒他。
還是感到掌心處有人在撓著他,酥酥癢癢的,他才緩緩睜開了眼。
“哥,你醒啦?”入眼的,自然是木瑤那張甜甜笑著的臉。
雖然帶了點病容,但仍然還是他記憶中模樣。
“你……”木楓張了張嘴,一時半會兒竟不知道說些什麼。
腦子突然有些懵起來,一瞬間閃過很多念頭。
最多的,就是突然覺得,這兩年半沒有她的時間,竟然猶如一場夢境。
彷彿昨天的他們,還是那個在站臺邊依依惜別的少年。
轉眼間,他們已置身此地。
“瑤瑤。”木楓突然輕聲喚她。
“嗯。”木瑤點頭,掌心裡的手捏了捏他的,“握了多久了?”
木楓恍了好一會兒才知道她在問什麼,愣愣回她:“四、五個小時吧。”
“一個小時一年。”木瑤笑著說,“算你便宜點,以後四年,都不許放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