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吧,我聽著。”
時暖抹去眼角的淚,鄭重地點了點頭。
“時先生之前曾立下囑託,在他不具備民事能力的時候,將手頭上的股權交給你管理。”
穿著銀灰色西裝的男人率先開口,他是時端的私人律師,跟隨時端數十年光陰,而這一次,也不是時暖第一次跟他見面。
只不過之前,兩人是點頭之交,這一次,卻是商討如何處置時端手中的股權。
“許律師,我爸還會醒過來的,我不要他的股權。”
時暖固執地開口道,說著說著,眼角又有些溼潤。
“時小姐,我們能明白你此刻的心情,但你也要體會時先生的意願。這些年,時先生一直悉心栽培你,為的就是希望當這一天來臨的時候,你能將時氏集團繼續經營下去。”
律師的話讓時暖再也說不出拒絕,她看著昏睡著的時端,想起這些年他對自己的耳提面命,一股悲愴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以前總是抓我的小辮子,一點小事就會把我罵得狗血淋頭,為此我還跟他吵過很多次,覺得他對我太嚴苛……”
時暖回憶起往事,當初以為時端對自己過分苛責太小氣,現在才明白過來他的良苦用心。
“時氏集團的前身是能源公司,當初時先生和令堂分手的時候,曾將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贈予令堂,後來令堂在你成年後又將這部分股權轉移到你手中。現如今,加上時端手中的百分之三十五的股權,你就是公司最大的股東。”
許律師頓了頓,將一份股權轉讓書遞交到時暖面前。
看著上面時端遒勁有力的簽字,時暖的眼角又禁不住紅了起來,她在律師所指的地方簽下名字,看著自己和父親並肩放在一起的字跡,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裡帶淚,晶瑩剔透。
穆詔站在房間裡距離時暖最遠的角落,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當時暖在檔案上落筆簽字的時候,臉上的肌肉輕輕顫動了一下,棕褐色的瞳仁緊緊盯著她的背影,似乎在極力剋制著什麼。
終於將律師送走,時暖才算鬆了一口氣。
“以後的路,就得自己走啦。”
時暖看著時端,長嘆了口氣。
“放心,你身邊還有我。”
穆詔拍了拍她的肩,淡定自若,時暖感激地看著他,想起幾個小時前在餐廳裡沒說完的那話,心裡升起幾分愧疚。
她從兜裡掏出項鍊,那是他送自己的那條。
“抱歉……這件事我暫時還不能答應你。公司最近這段時間肯定會忙的焦頭爛額,時氏集團是我爸一手一腳打下來的,我絕對不能讓它毀在自己手上,所以感情的事,我只能暫時放一放。”
穆詔看著她的眼睛,這是他為數不多的時刻,能在她的眼中看到這樣篤定的神采。
“感情和工作並不衝突,只要你心裡有我,在不在一起,也只是一個形式而已。”
穆詔淺笑著開口,他身上的那股淡定自若深深吸引了時暖,讓她有種熟悉的感覺,彷彿在哪裡見過一樣。
是夜,皎潔的月光映照著小小的一方天空。
時暖安詳地在睡夢中徜徉,眼前漸漸出現一片模糊的景象。
“小哥哥,這麼晚了,爸爸媽媽會記得回來找我們嗎?”
昏暗的大廈裡,時暖緊張的捏著男孩兒的衣角。
“放心吧,他們只是出去談事情了,很快就會回來的。”
男孩比她高半頭,眼神篤定地衝著她點點頭。
上一刻還遑慌亂不已的時暖,在這一秒,心臟跳動的頻率突然平緩了下來。
雖然這個男孩不過是她剛剛相識不久的玩伴,卻好像早已認識多年一樣,給她厚實的安全感。